听了这话,梁多瑞汗都下来了,东西两宫斗法,他夹在其中,一招不慎只怕当了炮灰。
“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奴才想着按那西洋历,皇上今年可也是五十大寿,所以不得不谨慎着,必得请示皇后娘娘您的意思。”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嗻。”梁多瑞走之前微抬起头,努力冲江福海使个眼色,才躬身出去。
一直拖到晚上宫门快下钥了,江福海方慢悠悠踱过来,拿着拂尘头挑了门帘便道,“怎么着了啊,梁总管?”
“哎哟,我的江公公!”梁多瑞压了三天的火,偏生还得赔笑,“您是不知道,这永寿宫可知道了啊!”
“什么我不知道永寿宫知道的?本公公身上还肩着皇后娘娘的差事呢,少卖关子。”江福海不耐烦道。
梁多瑞环看四周,虽无人,却仍压低了声音,手做了个掂银子份量的动作,道,“这个,那账簿可都叫永寿宫的那位给缴了去了!”
江福海心内大惊,借着皇后的由头,他里里外外可没少拿,虽比不得当官的几十上百万地贪,可这两万两银子置了地,那是足足够他阔阔绰绰养老用了。
再说皇后娘娘一向手紧,见罚不见赏的。从前华妃在的时候叫华妃压一头,人前人后,他更叫周宁海压一头。华妃倒了台,后宫如何不是皇后娘娘说了算,那他拿这点子辛苦钱算什么?
念及此,他气又顺了,定定问道,“梁总管,不是咱说,这账簿上可写了咱江福海的名字?”
梁多瑞只能摇头。
“既没有,又何该本公公吃挂落呢?”话音一落,江福海小眼一翻,便提步要走。
梁多瑞大急,“江公公,可这亏空是实数啊!”
“既有亏空,那你补上便是。”江福海回身一瞥,捏尖了嗓子一个字一个字戳着他的耳膜,“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提拔你坐的这个位子!”
“江公公,您这是要逼死咱啊!这可……”
还未说完,江福海已走得远了。
梁多瑞顿时跌回椅子里,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自己才拿了四千两过过瘾,城里买几个铺子、京郊置了个院子便不剩多少了。如今凭空多出两万两的债,是指着他攒下的赏赐,还是指着他每个月十二两的月例银子还呢?
一咬牙,为着贵妃娘娘那句“该保的保”,梁多瑞起身便想冲去永寿宫,可是走到内务府大门口,他腿一下子又软了。
当年他怎么上位的……?
或者,不妨问得更明白些——
当年那道莞嫔升妃吉服的口子,究竟是谁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