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佯装不知就里,顺着话茬儿道,“那皇上是否要让钦天监来看一看?”
“等几日再看吧。”胤禛摆摆手,又问了他立冬以后采冰的事儿。
冬日采冰夏日用冰,皇家储冰这事儿一向是内务府经管的,苏培盛哪里会清楚,自然只能去内务府让梁多瑞过来。梁多瑞必然要问他所为何事,而他苏培盛也只能说是为了采冰。
苏培盛为了躲嫌疑,索性让小厦子去通传,胤禛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教他再添点茶水。
“皇上,内务府总管梁多瑞来了。”小厦子挑了帘子进来,说完,习惯性看了他师父一眼。
苏培盛手里拂尘轻轻一抖,示意他赶紧退下。
“奴才梁多瑞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胤禛点点头,并不看他,仍是批着手里的折子,让他汇报。
梁多瑞先是拣着要紧的地方说了一阵儿,什么护城河已经清淤建坝了,需要采冰的小工也已经安排好了云云。
但胤禛只让他低着脑袋汇报,一点回应也没有。梁多瑞不是没能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可偷眼去看苏培盛,苏培盛也不看他。
于是他只好又把采冰的工艺细细说了一遍,连去年冰镩敲坏了多少,今年又换了多少,都报得清楚。一直说到无话可说,才默默躬身立在一旁。
胤禛之前胡乱翻着折子,试图从梁多瑞回奏的语气语调里分辨出什么,但梁多瑞心理素质实在是好,竟什么破绽也没露。此刻也只好放下折子,盯着那顶红帽子,又问道,“听皇后说,储秀宫上个月多出来七百多两,可有此事?”
“回皇上,确有其事。储秀宫祺贵人说她夜不能寐,请了太医也调理不好,故而又求了宝华殿法师祈福。”
梁多瑞听得皇上有此一问,心里顿时更不怕了。
早上江福海慌里慌张塞给他四千两银票,竟什么字据没要就走了。梁多瑞揣着银票都乐傻了,转身就让小全子速速出宫将银票折了八十个大银锭,先填到银库里,等后头借着崇文门烧税银的档儿,再慢慢调换成官银就是。
“上个月各宫的月折档,永寿宫都交还给内务府了?”
“回皇上,熹贵妃娘娘前儿个就让人把账目都还回来了。”
“她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吩咐什么,奴才也只是照例归了档。”
话已至此,胤禛愈发狐疑,分明有着什么事儿,但上上下下都硬是不叫他瞧出什么名堂的样子。见一时三刻也问不出什么,只好让梁多瑞先回了内务府。
起身活动了一下,转头又翻起了折子,一直拖到了晚上敬事房来请皇上翻牌子,胤禛才不咸不淡地问起苏培盛,“熹贵妃近来如何了?”
“唉,”苏培盛先叹了口气,才悠悠道,“皇上不问,贵妃娘娘还不让奴才说,娘娘不知怎地,这几日槿汐跟奴才说她吃不下睡不香的。奴才问她什么缘故,她也不肯跟奴才讲,只说了别告诉皇上,以免皇上忧心。”
胤禛听罢,顿时眯起眼睛。
好家伙,皇后头风睡不好,祺贵人睡不好,现在熹贵妃也睡不好。他才多久没去后宫,这后宫一个一个的都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