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到的时候，小孩刚睡下，常乐言又是直接进的冯老的家，也没上楼。孟赵頫没找到机会带她看一眼。
常乐言拒绝了。
孟赵頫只当她不习惯，笑了笑。
“你们坐啊。”见两人一直在这儿傻站着，他不经开口劝道。
两个人一块儿找地方坐下。
“你陈黎阿姨去倒水了吧？”他往厨房那儿看了一眼，又继续说，“他刚刚吃完奶，正困呢。那我先把他抱回去，让他睡会儿。”刚一转身，他又停了下来，同林枣阳道：“中午就在这里吃啊，别走了——”
林枣阳还没回应，他便已往卧室那儿走去。
林枣阳注意到，常乐言的眼睛始终就没离开过那个背影。
“嗡嗡。”
常乐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常乐言终于清醒，将手机拿了出来。
是常英颖，她看到她发的消息了。
【昨天没来得及回，第二天就忘记了。你放心，我没事，晚上再说。】
【九点半？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这么忙的吗？说两句话的时间也没有？
常乐言疑惑地想。
但转念想到汉城的疫情，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的品牌，LECAN的总部，就在汉城。
或许是受到疫情的影响了。
常乐言忍不住蹙眉。
难道她回去了吗？
孟赵頫很快回来了。
“等我最后炒个青菜，马上好。”他说着就往厨房那儿走。
听见声音，常乐言抬起头，将手机收了起来。
之后再说。
厨房里有烧水的声音。
坐在客厅里，他们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细细耳语，是夫妻之间独有的亲昵。
“挺可爱的。”林枣阳同常乐言说。
常乐言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她对小孩子没有多余的喜爱和好奇，即便那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陈黎端了两杯温水过来，依旧是笑吟吟的。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了，之前烧的水忘了灌，都冷了，就多用了会儿。”
“渴了吧？”
“没有。”
常乐言起身去接，接着道了声谢，一杯递给林枣阳。
看她似乎还有些行动不便，常乐言又添了一句：“您坐会儿吧。”
“不碍事。”陈黎说，又将茶几上的果篮往他们那儿推了推，“来，吃点水果先垫垫。”说着，她又略带歉意地看了眼常乐言。
“昨天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先上来了，也没能正式见一下，还有点抱歉。”
常乐言垂下视线，回：“没有。”
“本身就是我唐突了，您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她抬眸说。
陈黎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的。”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枣阳一起喊我‘陈黎姐’。”
常乐言点了点头，犹豫着开口：“陈黎……姐。”
“嗯。”陈黎应道，脸上始终是笑眯眯的。
她又同林枣阳打招呼：“枣阳也好久没见了。”
林枣阳也笑着说是。
寒暄便到此结束了。
正担心下一秒会无话可讲，“哗啦——”，孟赵頫恰好拉开了厨房门。
“好了，吃饭吧！”
常乐言莫名松了口气。
——
林枣阳当真应孟赵頫邀请，决定留了下来。
他们一同转场到餐厅。
“哟，不错啊，还记得自己的座位。”落座后，孟赵頫忽然这样说道。
常乐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枣阳却是陡然间想了起来。
以前，他们经常会去彼此家吃饭，时间久了，也就有了各自的固定餐位。
这里的餐厅格局没有变，连桌子都是原先那张。习惯成自然，他们两个都无意识地选择了自己原来的那个座位——肩并肩，同一排坐着。
若不是孟赵頫提及，他们或许完全不会注意到。
常乐言同林枣阳对视一眼。
常乐言先移开了眼神。
饭桌上，常乐言一直没怎么说话，倒是林枣阳，不知怎的变得健谈了起来，三言两语总能惹得大家发笑，一个人热了整个场子。
常乐言和林枣阳并肩坐着，低头吃饭，忽然觉得有些庆幸。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
似是被林枣阳激起了兴致，孟赵頫也开始聊起平常的趣事。也不愧是当老师的人，一讲起什么东西来，便如洪卸千里、滔滔不绝。
虽然也是很有趣了。
林枣阳和常乐言就像两个心不在焉的小学生，注意力只能坚持五分钟。趁对面两人聊起得起劲，林枣阳当面同常乐言讲起了悄悄话。
“晚上要去我家吃饭吗？”他凑近了问。
常乐言的耳朵被热气呼得发痒。
他举了举手机，将消息记录亮给她看：“我跟你杨姨这样讲的，她才同意让我留下。”
常乐言觉得他有些狡猾。
她分明还没说要去，倒是先替她做了决定。常乐言抿了抿唇，还是点了头。
“好！”林枣阳笑眯眯地回。
见他们夫妻二人吃得差不多了，常乐言放下筷子。
“吃好了吗？”陈黎问。
她见常乐言碗里还剩许多，林枣阳也吃得很少。
“嗯。”两人一齐回。
何止……
“我先去洗碗。”常乐言说着，端着碗筷站了起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就放那儿，我来。”孟赵頫阻拦。
——“诶，我来就好。”陈黎也想要站起来。
“你去休息就好了。”孟赵頫转头对陈黎说。
“我没事的……”
他扶住陈黎的肩膀，让她不要起身：“歇着吧，别牵动了伤口。”
林枣阳也在一旁劝止。
陈黎确实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可实在拗不过他们，只好无奈地接受：“好，我不去，就留在这儿。”
安抚住陈黎，孟赵頫又接过了常乐言和林枣阳手上的碗筷。
“你们也别动。”他说，“到家第一顿饭，哪有让你们收拾的道理。”
常乐言哑住。
不知是否算是一种默契，当孟赵頫端着满手的碗盘转身，步入厨房的那一刻，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动了起来——常乐言端起了脏盘，林枣阳握住了杯子，陈黎则不知从哪儿拿到了一块抹布。
停住动作后，三人看了眼彼此，都不禁笑了出来——连常乐言也弯了弯嘴角。
——
得知常乐言和林枣阳要在楼下学习，陈黎和孟赵頫没有留他们，只是叮嘱着：“缺什么就告诉我们，过会师傅到了我就下去，晚饭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常乐言尚未开口，林枣阳先笑嘻嘻地说话了：“抱歉了孟叔叔，常乐言晚上我得先借走了。我爸妈也要请她吃饭。”
孟赵頫一愣，旋即笑了，挥挥手作赶人状：“行了，走吧走吧。”
“等会——”他又叫住他们，进屋取了袋水果出来——全是常乐言喜欢的，“上午刚去买的，也洗干净了。”
“谢谢，”常乐言接过来，“拜拜。”
“孟叔再见。”林枣阳吊儿郎当地挥手。
“慢点——”孟赵頫站在门口张望着，尽管只有十几节台阶。
——
“谢了。”常乐言关上门，对林枣阳说。
林枣阳正弯腰换鞋，听见她的道谢，笑了笑。
他们应该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那你答应我的，晚上去我家吃饭，可别赖账。”
“嗯。”常乐言回，没太大的表情。
林枣阳毫不介意她的“冷淡”，笑容更加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