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充实又满足。
可似乎又有些不同？
常乐言说不上来。
她将拖鞋还给他：“谢谢，你坐上去吧。”
出乎意料，常乐言不再计较这些了。
林枣阳诧异地望向她。
常乐言穿上自己的鞋，去厨房洗手。
这一次，她不假思索地坐在了沙发上。
林枣阳感受到旁侧沙发的凹陷，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几近殷勤地替常乐言挪了挪盒子，调整到离她最合适的距离。
常乐言无声地吃着早餐，不时朝他望几眼。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林枣阳摸着下巴，疑惑地问。
常乐言摇头，笑了：“只是突然发现，你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轰”地一下，林枣阳的脸全红了。
原本如常的氛围，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过了几秒，常乐言才发现，自己好像让气氛变尴尬了。她想了想，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摸出遥控器，按下开关，用电视的背景音缓冲掉现在黏腻的氛围。
但电视却一直没亮。
她去盒子里找到电池，刚按下遥控器的凹槽，电池壳便翻了出去，掉到了林枣阳脚下。
她立马伸手去捡。
没料到林枣阳也反应及时，两个人的手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两人皮肤相触的那一刻，林枣阳的手颤了一下，又立马收回去了。
常乐言拾起塑料壳，取出电池，装好。不知不觉红了耳朵。
不应该说那句话的……
——
她今天怎么这样反常？
还有她刚才说的……林枣阳想起来便觉得脸颊发热。
好像又回到了昨天她埋头流泪时整个人后背发汗的状态了。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急出来的。
因为昨天的事吗？
林枣阳揉搓着刚才触碰到指尖。
余光瞥见了遥控器灯光的变换。
终于开了。
林枣阳松了口气。
感谢电视机，救命稻草。
大几年前买的电视，开机迟缓，常乐言放下遥控器，重新拿起了餐具。
然而，声音一出来，两人都愣住了。
冯厚粲常看的新闻频道，此时正插播着一条新闻：“自2020年1月23日10时起，汉城市机场、火车站等通道将暂时关闭……”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屏幕不曾动弹。林枣阳也是一怔，紧接着就拿出手机打开热搜。
“汉城封城”四个字，随着火红的“爆”字，高高占据热搜榜首。
他点开词条，不太敢看常乐言的表情。
他见常乐言几乎是颤抖着解开了手机。
点开微信，她又顿住了，不知所措。
她转过头来看他，眼睛已经红了。
常乐言注意到了他打开的话题主页。
见到她惶恐慌张却拼命隐忍着的眼神，林枣阳心一紧。
他把手机递给她。
实在不忍看她。林枣阳移开了眼，试图去新闻上找寻更多信息。
常乐言疯狂划动着屏幕。
“汉城加油！汉城人加油！”
“人在城在！”
“天哪，竟然封城了，希望一切平安。”
激励的声音不少。
可在这样的鼓舞中，夹杂的是无数汉城人的恐惧、忧虑和迷茫。
“跟癫狂了似的，刷了一晚上的新闻。很害怕，完全睡不着。”
“刚在被人告知汉城封城了，心情顿时跌入谷底，这就是我期盼的2020吗？”
“我的猫还在汉城怎么办，有没有好心人能帮我照看一下，求求了。我的联系方式是……”
“封城之后我要怎么生活啊，还能出去工作吗？”
一条条留言，犹如一道道无声的哭泣，在常乐言脑海中盘旋个不停。
人在未知的疫病面前，竟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她很担心常英颖。
还有左秋、梁昶他们。如果梁叔和左姨都要上一线去，他们俩怎么办？
她回想起凌晨左秋给她发来的消息。
她原本想着太晚了，别让她担心，等早上再回的……
常乐言点开两人的对话框。
“完蛋，常乐言，我们封城了。”
“不会一直封到我们高考吧？”
……
“算了，我去睡了，急也没用。”
……
“不行，我睡不着，我要去把梁昶喊醒。”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常乐言看了眼时间，最后一则消息在三点出头，现在八点不到，她应该睡着没多久。
常乐言没敢去打扰她，转而去给梁昶发消息。
“你们那边怎么样？还好吗？”
“左秋醒了叫一下我。”
他没回。
她翻到常英颖早上六点多给她发的语音。
这一次她没转文字。
“怕你早上起来慌了神，先提前跟你报个平安。”
“放心，我挺好的，这边也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等我忙完了，我晚上还有事儿要跟你细聊，记得给我留时间。”
常乐言差一点眼泪又要出来了。
她仰起头，将泪水憋回去。
不能哭。
她不能哭。
常英颖不会有事的，左秋、梁昶他们，都不会有事的。汉城的每一个人，都会平平安安的。
那里是汉城，是无数先烈点燃希望之火的地方，是好多历史的闪光点。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滴水，都流淌着英雄的血脉。
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