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日
常乐言月考的这两天，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
因为是正式考试，林枣阳不敢打扰她，尽量在家里做一个“隐形人”。
他只是觉得，她好像特别重视这次考试——除了吃饭睡觉，她把所有的休息时间都拿来看那些错题集和笔记了，他都找不到机会和她交谈。
说她格外看中这次月考，但实际上，他也有点分不太清。即便是前几天的假期，他也没见她有多放松过。他不知道，这样高强度的复习是她每次考试之前的常态，还是因为这长假后的第一考对于她而言尤为重要……
她的考试林枣阳插不上手，他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尽量保持安静不吵到她；给她备壶温热的水、放些饱腹的食物在她手边，她需要的时候方便她取用；或是调试着台灯让她的周围永远能保持光线充足……常乐言在学习上的安排已经足够周全详实，他只能见缝插针地在一些看不见的小细节上做文章。
当然，他也并不是无事可做。
她考试间隙，他一直断断续续地收到工作群里传来的消息。
假期延迟，公司里包括他自己的很多安排都发生了变化，张帆姐已经开始提前和他们商量该如何安排之后的的事情。
闲暇时间比较多的钟淮和程子杭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在家录视频了，创作、练习的vlog之类的。
前两天一直有人提议说可以试试直播。张帆考虑得比较多，不太赞同这种方式。在没有工作人员辅助的情况下就让他们自己播，没有设备和妆造，做出来的东西效果太一般了。更何况，行业里已经出现过脑袋不太灵光的艺人自爆黑料的例子，早在圈子里都传开了。他们几个都还挺成熟，相处过后，她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料好爆。
但在现在这种环境下，不能这样赌。保不齐会碰上什么情况，导致他们一个年轻气盛没忍住，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又被不怀好意的人当把柄握给握住了，当成白捡的黑料来用。
不过张帆没直接说这些，只是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了，没接受这个提议。
两天里，他们讨论出了一个粗略的方案。
团里本来就只有四个人，如今两个人都在艺考，之后又有高考，大半的工作都得停滞。他们之前已经提前预料到这些，花时间拍摄了一些cover，还有一些没有放出来的练习室、出游、游戏团建的物料，本来打算在他们备考的时间里一点点放出来的，现在大家的想法都变了。决定可以提前一些。
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四个人春节过完回北城之后，每周在公司录几期物料。如今没办法在线下进行，便打算先试录一期。
时间是今晚。
林枣阳抬头看了眼常乐言。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她说的，愿意将房间借给他用……
自然不可能真用。
只是，很奇怪的，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现在绝对不可能出现，却一旦出现就会让他无比心动的画面。
他肯定是要找个没有人的房间安安静静地去录的。
常乐言没有亲眼见证过他工作时的状态，他认真工作时，身旁也从未有常乐言在过。
可如果……她就在他身边呢？
黑夜，关上的窗帘。
密闭空间，沙发、床铺、书桌、座椅，两个人。
他在工作，她随便做些什么……
是他想到就会心跳加速的场景。
怎么说呢，很难不在意对方的存在吧……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看似专心，却不知不觉会向她瞥的眼。
林枣阳靠想象红了耳朵。
他知道这不会发生。
以他现在对常乐言的了解，她是宁愿为了不打扰他而上楼去都不会在他工作时和他出现在同一个房间里的。
想到这一点，林枣阳又冷静了下来。
他似乎没注意到，现在的情况以及他所经历过的那些，和他想象的已经没太大差别了。
常乐言没发现对面人的心神交战，她甚至几乎忘记了这是在冯厚粲家，而不是校内的考场。
她全神贯注地完成着本次考试的最后一张英语试卷。
这是常乐言平常写得最为放松的卷子。即使是不怎么学习的那一年，她再怎么马虎也总能考到120+。
那个成绩对她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但这一回，常乐言没有任何的懈怠。她沉下心老老实实地阅读完每一个单词，用阅卷老师最为偏爱的字体写下文章里的每一个字母，又将试卷翻来覆去从头到尾检查过两遍，不浪费一秒时间，不放过任何一个错误。
她想看看她真的全力以赴时，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成绩。
原因很简单。
她要考北城大学。
——
考试结束。
常乐言上传完最后一张试卷，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头脑空空，几乎脱力。
乏累。
林枣阳从策划书中抬起头，把准备好的水果又冲洗了一遍，端到她旁边，递给她，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林枣阳拉出她一旁的座椅，坐下。
“谢谢。”常乐言对他说，端起水杯饮了一小口。
太久没有说话，声音都有点嘶哑。
只一口就放下了。
她太累，整个人不想动弹。
林枣阳本想再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可以帮她弄，但见她现在这副力竭的样子，恐怕最需要的还是休息。
他不打扰她。
林枣阳重新拿到平板，把策划书都看完。十来分钟，一仰头，她还是那样，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干，一动不动地发着呆。
有点儿可怜，也有点儿好笑。
林枣阳果真也笑了。
他退出界面，放下平板，用手机定了个晚上九点多的闹钟——那是他们预备录制的时间——这才看向常乐言。
“累了？”
他问。
还很少见到常乐言有这种时刻呢，感觉都要灵魂出窍了。
常乐言点点头，拿出手机给孟赵頫发消息，说晚上不用等她了。
林枣阳瞥见了她发的信息。
这两天孟叔都有做饭，常乐言的午餐和晚餐都是回家解决的。
“不吃晚饭了吗？”
他蹙眉问。
“嗯，没什么食欲。”
大脑放松了，但身体似乎还没适应，完全没有饿的感觉。
孟赵頫知道她这两天考试，餐食都做得丰富了些，可能今晚也不例外。
但常乐言实在不想动了。
她宁愿在这张凳子上坐到地老天荒。
她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让孟赵頫失落，毕竟是花时间精力好好准备出来的东西，但……暂且容她任性一回吧。
“我帮你打包带下来？”
夜晚还这么漫长，她不吃肯定会饿。
常乐言摇头。
一句“麻烦”还没有从心底完全冒出，林枣阳又开口了。
“你现在还怕麻烦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