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8日，周六，元宵节
常乐言给他找了两个类似的题，不出所料，他都一一解决了。
他很会举一反三，只是对题型不太熟悉罢了。
常乐言在心里总结。
见他奋笔直书、思路流畅，没几下就找到关键点勾选出正确选项，常乐言宽心了些。刚放下心想回座位去，她突然想起她要来找他的原因。
念及他这两天的状态……
“出什么事了吗？看你这几天上课状态不太好的样子。”常乐言问。
林枣阳有些意外地抬头，提笔书写的手明显慢了下来。
沉思半晌，终于，他缓缓点头。
“是有一点问题……”
“老师讲的速度对于我来说有点……太快了。”
“我不太跟得上。”
常乐言恍然。
原来是这样……她险些忘了这一点。
常乐言陡然想起了之前的经验。
先前，她刚开始自学时，也同样经历过类似的时期——因为一切东西对于她而言都是新的，想要快速取得进步，就得在有限的时间里消化巨量的信息。显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开始时，不管怎么努力，看起来都像是止步不前。然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好像就渐渐能读懂那些题目了。
一段漫长的爬坡期。
核心是“熬”。
“没关系。”她轻声说，“这种情况是正常的。”语气里尽是真诚。
林枣阳看着她的眼睛，莫名被安抚了。
她分明什么也没讲，只是简单几句谁人都会说的好听话……
“以我的经验来讲……可能最好的方法是‘背’。”
“见缝插针，一刻也不停的那种‘背’。”
常乐言缓声道，用平静地语气道出残忍。
林枣阳险些被这轻声细语下的假象给迷惑。
他当然做好了努力的准备，也曾设想过那种情境——跟所有普通的高考生一样，坐在书桌前，从早到晚地学。
他以为只需要简简单单地努力即可，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实践，他才发现，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有多难。
两年多以来，他习惯了一边工作一边兼顾学业，但鲜少有机会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知识和题目中去。这段时间，他努力跟上常乐言的节奏，按照学校的安排，早起背书、上课，一直学到晚上十点——但他总是免不了分心。
专心致志地工作和学习时需要耗费的精力是不一样的，他终于明白这一点。即便是一日不停地连轴转，他也没有这样高强度地用脑过。他习惯的是脑力和体力结合的工作模式。
他体验着常乐言最为普通的日常，却已经觉得吃力。听到之后还要加大训练强度，林枣阳的第一反应是发憷。但几乎是转瞬间，他就想开了。
他需要训练，他明白。
他得进步。
没有选择。
然而，他也察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以她的经验？
什么经验？常乐言也会遇到和他一样的问题吗？
不应该啊。以她的能力和学习状态，怎么可能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怎么了？”
常乐言以为他有学习方面的问题想提。
“你也会碰到这种时候吗？”林枣阳问。
说出口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合理。
同样都是人，怎么可能不会呢？
林枣阳有点不太敢直视她的眼睛。
“林枣阳……”常乐言的气息拖得老长，“我做了什么给你造成这样的错觉……”
声音里有无奈的笑。
她在林枣阳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如此失真……
常乐言无可奈何地想。
林枣阳没敢抬头。
过了会儿，他才仰起脑袋，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笑容。
看着她的笑，林枣阳莫名其妙地开始嫉妒起她的同桌来。
忽然很想回到学校里去，做她的同桌。
连上学都是开心的。
一面期盼着，一面又觉得自己贪心。
现在这些时间都不够吗，还想挤进她全部的生活。
真是贪婪。
“林枣阳你好好看看我吧——”林枣阳心脏一跳，“你眼前的这个人。”
没你想象得那么强大。
她玩笑似的说。
林枣阳对上那双眼，很想回应她。
他看着呢——现在、此刻、全部。
视线在她唇上停留，一闪而过。
林枣阳移开了眼神。
总归不是一日能改变的，这种想法。
常乐言没在纠结他对她的看法，而是拿出了稿纸，将关注点转移到他的问题上来。
常乐言简单问了他几个问题，和他的日常相关，还不时动笔在稿纸上写写画画。林枣阳不知她想做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直到他看清那纸上的东西。
她给他量身定制了一份时间计划表。里面，根据他的实际情况，她为他详细地制定了未来几天的学习计划和安排。
时间排得很满，但不知怎的，却让他觉得，他要想实现这里面的内容，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林枣阳抬头看向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