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母:“你爸明天一早就回来,你还是得跟他说说。”
刚说着,段母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正是段永军打来的。
大安控股集团董事长段永军,年近花甲,近年来正准备将集团大小事务慢慢交给他的二儿子段宗楼,自己也好颐养天年享受闲暇。段宗楼研究生毕业后进入集团,先后做过技术部助理、人事部助理、经济师助理、财务部副经理,两年时间完成轮岗,26岁时出任副总裁兼运营官,27岁出任总裁。
毫无疑问,遗传自父亲那雷厉风行又沉着稳重的行事风格,再加上他那犹如天赐般对时机的敏锐嗅觉和独到见解,使他在最初时期应付裕如予取予求。
然而运势急转直下,最近半年,他因冒然打入西南市场而屡屡受挫,随后又因向医药行业进军而惨遭失败,两次战略性失误导致集团三十年里首次出现亏损情况,也致使他在集团内威望大减,过去被掩埋在光辉成绩下的闲言碎语再度高涨,外界普遍认为他仍然只是一个依靠父亲的公子哥而已。
祸不单行,抑郁症接踵而至,不得不说,工作压力以及流言蜚语确实是构成病患的缘由之一,但段宗楼十分清楚,这些挫折根本不足以动摇他的内心,自我怀疑不过是脑海中转瞬即逝的无力浪花,他所感知到的,是人类历史上那最为古老的哀恸,于是他在蛰伏六十个日夜以后,决定南下亚安。
段永军在电话里称此次差事未能按时完成,明天的回程计划取消。段母从容的告知他今日赵文休的会面结果,并委婉讲述了儿子想去亚安的打算,段永军思索片刻后表示同意,挂断电话之前,他还掷地有声的说:“他是我的儿子,不是经不起挫折的软蛋,这点儿风浪算得了什么,你就是太溺爱他了,让他去把工作捡起来吧,集团需要他!”
话虽如此,段母心中仍旧放心不下,又拿起电话准备打给秦澜,却先听见门铃响起。管家阿姨进来说:“是秦小姐来了。”
段母:“快请进来!”
大安集团副总裁兼运营官秦澜,年过三十,不仅美貌动人,而且聪明能干,早前便是段宗楼的左膀右臂,近些日子又将大小事务一肩扛起,深得段家赏识与高赞,段母也喜欢她,言语间更是亲密,她迎上去,喜笑颜开说:“澜澜过来啦,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吃过饭了吗?”
秦澜手中提了一些小礼物,问候了段母,又与段宗楼打招呼,还不知他情况如何,但看见他还以笑颜,猜想病情已经有了好转,她心中也欢喜,还他更热烈的笑容。
段宗楼:“你来得正好,帮我订亚安的机票。”
秦澜略微惊讶:“你要去亚安?”
段母说:“咱们刚才正好说到这儿,宗楼说想去亚安清静清静,可是……”
秦澜:“亚安倒是休闲的好去处,不过……我最近还有些事没料理完,一时走不开。”
段宗楼:“不用,我一人去就行。”他转身上楼,又轻轻说:“尽早订票。”
秦澜和段母在客厅内相顾无言,只感觉段宗楼虽然病了,但这股子倔劲却有增无减,看来这件事情他心意已决,又如何拗得过他。
二楼又传来他的声音:“让梁山和我去吧,你们放心。”
段母思索片刻,便对秦澜说:“梁山一个人照顾他我也不太放心,男人终归没有女人细心周到,让总裁办的小唐也一起去吧。”
秦澜:“好的。”
段母说完这话,后知后觉有些不太合适,她悄悄瞟了一眼秦澜的脸色,后者并未流露任何异常,于是她转开话题说:“宗楼的病况,依然是集团机密,不能泄露了,亚安那边也别透露半句。”
秦澜:“好的,请伯母放心。”
这一声“伯母”叫得段母心中稍有难堪,她再度转开话题说:“再让亚安那边,弄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秦澜并未立即答应下来:“宗楼想要清净……欢迎仪式会不会太闹腾,我怕他不喜欢。”
段母:“我倒是不想他这么早就捡起工作,他觉得不够清静不就回来了吗,他现在这种情况,待在外面哪有待在家里安稳!”
秦澜:“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段母:“真是辛苦澜澜了。”
秦澜:“伯母客气了。”寒暄片刻后,她离开大厅,从花园中抬头往上看,段宗楼的窗户被厚重的黑色窗帘遮挡起来,光线微弱得难以察觉。其实到现在她都不愿相信,曾经强大的、骄傲的段宗楼,竟然会被抑郁缠身。她总觉得此事背后另有隐情,就如同这副厚重的窗帘一般,将现状与真相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