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水湾处,那里栽种着刚刚冒出头穗的小麦,此后,是一大片即将成熟的油菜籽,满目青绿色铺天盖地,让人轻易闻见空气中夏天的味道。
小银走在前方,突然又停下脚步,四下看了看,随后折返,来到另一个分岔口。
段宗楼问她:“怎么了?”
小银指了指左边的小路说:“那条路全是泥,太滑了,走这边吧。”她又指向右边的分岔小路。
段宗楼朝左边望了望,直截了当的说:“就走那边!”
小银疑惑:“那边不太好走!”
段宗楼:“不会!”
……
他绕过小银,走到前面去,还不忘回头说:“快跟上。”
小银:……
那的确是一条难走的泥泞小道,段宗楼穿着黑色的皮鞋,鞋跟黏上一层厚厚的泥土,他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而小银跟在他身后,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走这里。
直到他说:“抓着我的手,很滑。”他伸出手来,手掌微微摊开摆在小银面前,这时,小银才恍然他的目的,她又好气又好笑,猜想一定是梁山在他面前说了昨天和叶铭发生的那段小插曲。
她满脸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挺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段宗楼的手摆在半空中,眼神里似乎充满了祈求,小银知道,如果这时候拒绝他,一定会让他下不来台的。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她无奈,但也欣喜,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掌上,感觉到他捏合时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他还装作认真的说:“慢慢走,小心摔跤。”
小银心里嘲笑他的套路实在太拙劣了,他发现了她的偷笑,便问她:“笑什么?”
小银摇头:“没什么……看路。”
这段数十米的泥泞小道,他们花了十几分钟才顺利通过,或许是因为实在难走,也或许因为他们乐意让时间慢下来。
然而直到走上宽阔大道,他依然没有松开她的手。
小银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他,她的心里有些忐忑,时常左右张望,害怕这样的场景会被人看见。
那时临近中午,田野间少有人至,空气中蔓延着淡淡花香,阳光柔和撒向大地,昂然的夏意让人心情大好。
小银一边走路,一边转头偷看段宗楼,有时还低头看看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梦幻。
段宗楼问她:“看什么?”
小银没有收回视线,也没有羞怯,她说:“看看你。”
段宗楼:“看我?”
小银:“对啊,看看帅哥,心情好。”
段宗楼停下了脚步,半转身子:“你不是认为我很一般吗?”
小银:……
这个男人……挺记仇的,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他……
他见小银没有说话,又问:“一般吗?”
小银:“那是一个误会。”
段宗楼:“误会?那你为什么不解释解释。”
小银:“一两句很难说清楚。”
段宗楼:“那就多说几句。”
小银:“哎……你别这么小心眼嘛。”
段宗楼:“我就是这么小心眼……”
阳光攀爬在他身上,从发梢到脚踝,他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他的头发在微风中凌乱摇晃,他笑起来时杏眼温润,唇角飞扬,白皙的牙齿若隐若现,致使小银情不自禁的说:“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比起最初时见到的他,一个被簇拥在人群中,戴着黑色口罩,眉宇间携带阴郁的高层领导大为不同,现在的他更像一个明媚的大男孩,这样的形象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急剧消减,但不幸的是,他们现在只能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吐露真情,一旦公开,必然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这个牵着她手的大男孩,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从来没有为这段关系做出明确定义,依然是这个老问题,她知道,它反反复复的出现便说明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正当她愈渐愁苦的时候,段宗楼却喊她的名字:“小银。”
小银回过神来:“啊?”
段宗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小银:“……是吗?”
段宗楼:“给我一点时间。”他的目光坚定,神色严肃。“很快。”他又补充说。
小银不知道他所指的意思是不是她所想的这些,随后他又说:“现在还不是时机,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你。”
小银轻轻点了点头,不仅相信他猜中了她的心事,还相信他所说的其他一切。
于是她说:“我知道,所以,我们平常的时候,还是保持一下距离吧。关于我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段宗楼笑道:“没关系,接下来会很忙,他们没那么多闲工夫再传。”
小银叹一口气:“哎……”
有时候她总是想,她所要的不过是一场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恋爱而已,然而老天爷却打包了这样一份大礼放在她面前,自然挑战和波折也会更多,她未经世事,没有心思考虑未来的更多困难,家境、阶层、等等等等,她没有办法去细想,也不知道他和她有没有一起克服艰难的决心。
……
中午,回到车上,梁山说:“段总,唐光辉回来了。”
段宗楼:“在哪儿?”
梁山:“金陵酒店。屈总刚才打来电话,说是中午给唐总接接风。”
段宗楼:“行,我们也去吧。”
梁山:“好的。”
小银问:“要不……我先回去?”
段宗楼:“不用,跟我一起。”
小银几乎快忘了上一次见到唐光辉是在什么时候,一定不少日子了。他经常外出,手里的活基本都交给黄莉来安排,作为亚安项目曾经的第一领导,此时才现身,算得上姗姗来迟了。
一路回到金凌酒店,梁山将车停住,段宗楼和小银下车,酒店气势磅礴的大门前站着一群人等候。
小银心生退意,小声的说:“要不我先回去吧。”
不远处,以唐光辉和屈辰为首的各位领导正在等候,黄莉、张从山、高勇、杨健生、徐廷忠也悉数在场。
此时的段宗楼回归了平日里肃穆的形象,他想了想说:“梁山,你先送她回去。”
小银松了一口气,让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些人面前,她确实很不自在。
段宗楼独自下车,梁山调转车身,载着小银离开大门口。
小银转过头去,看见那群人上前迎上段宗楼,看见唐光辉和他握手,看见他们因某句能够活跃气氛的话而喜笑颜开。
而她跟着汽车离开此地,视线渐渐远去,心中突然有一种失落感,因他和她的距离也随之遥远起来。那时她又迷茫了,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实的他?
……
小银回到茂枫办公区,办公室的小伙伴们都去食堂了,她给程荟打了电话,对方一接到电话便说:“姑奶奶,你回来啦?”
小银:“……你在哪儿呢?”
程荟:“我和岚姐她们在一块呢,进门左边,老位置,你快来吧。”
小银快步赶到食堂,打了饭菜,刚坐下,李岚就说:“小银,进度挺快呀!”
小银一脸茫然:?
程荟却说道:“看吧,我早就说了,那帮人居然还传小银跟总裁司机有什么,真是无语……”
刘颖则问:“小银,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小银:“什么呀?你们在说什么?”
李岚:“还装!大家都知道啦!”
小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是刚才和段宗楼在一起做的那些事情,被别人看见了?
刘颖:“哎呀,脸红了,哈哈哈哈……”
小银摸了摸自己的脸辩解:“哪有!”
程荟:“真不够意思小银,居然都不告诉我们!”
小银冷静了一下,总感觉她们是在诈她。
小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程荟:“还能说什么,说你这万年母胎solo终于脱单了呗!”
小银:……
李岚:“小银,你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呐!”
刘颖搭话道:“哪能让小银请!得让叶铭请客!”
张星宇也随之附和:“对对对,让那小子请!咱们设计部唯一一朵鲜花都被他摘走了,必须得请大餐!”
这话一出,李岚和刘颖便用一双恨眼盯着他,质问他是几个意思。
张星宇补充道:“我说的是未婚的,未婚的……”
小银听到叶铭的名字,心中十分无奈,依旧辩解道:“你们胡说什么呀,我跟叶铭?”
李岚:“哎呀,小银,你就大大方方承认吧!”
刘颖:“就是呀,你昨晚不是把他带到办公室了吗?还美其名曰:加班,不知道是不是在加班呢!”
几个女生偷笑,小银大概知道了其中缘由,她说:“是张大叔传出来的对吧?”
李岚继续说:“这也不能怪人家张叔,你的感情大事可是人人都很上心呐!人张叔说了,那小子看面相还是挺靠谱的,说是大通公司的,就问问我们认不认识。”
张星宇补充:“叶铭这小子看着老老实实的,下手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