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只笑不语，程骁心下一咯噔，“厉之郁，你真跟人姑娘那……”
“没有。”厉之郁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程骁，你刚也试探过了，季思言她不认识你了，既如此，你也别去提醒她了，就这样挺好的。”
“还有。”厉之郁再次抬头看向窗边的红影，“当年的事，多嘱咐程淼，别告诉她。”
程骁不解，“所以，你现在是想怎样？”
“我要娶她。”厉之郁说。
“娶……”程骁缓了缓，“厉之郁，你明知道那姑娘是周如渊的……”
“我不在乎？”厉之郁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你们厉氏和周氏……”
“没有可是。”厉之郁再次打断了程骁的话，“那姑娘我娶定了。”
“不是…厉之郁，你是疯了吗？”程骁压着嗓子沉声道：“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和你姐多不容易才稳住的厉氏，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记得？”厉之郁反问，“为什么不是他们记得？”
“……”
仔细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的确，有些事退一步就得步步退，直至深渊。
知道劝不住，程骁也不再多言，从口袋摸出一盒烟递向他，“抽吗？”
“不抽。”厉之郁说：“姑娘有过敏性哮喘，闻不得烟草味。”
程骁哼笑了声，“没出息？”
厉之郁撩眼瞧他，也没客气，“那你去找温楠，出息个给我看看。”
程骁一噎，气笑了，“厉之郁，等你把八字画完再来嘚瑟吧。”
厉之郁笑：“好，那我明天再来。”
“来干嘛？”程骁问
厉之郁朝窗边的姑娘扬了扬下巴，“去让你的7号好好给人姑娘剪，姑娘说了，她希望明天跟我拍证件照时能漂亮些。”
“证件照？跟你？”
“嗯。”
“啥证件照？”
“婚姻登记……”
“KAO……”
……
此刻，嘴炮不分伯仲的二人并不知道，季思言的余光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他们，眼下看他们的气氛已然缓和，也不由得心下一松。
“笑什么？”造型师突然发问。
季思言浅笑回应，“头发剪得不错，我很喜欢。”
造型师也笑，“我还是觉得长长的大波浪卷发适合你，更明艳。”
“不过…”造型师帮她将剪发围脖撤下后，补充道：“你齐肩直发也好看，很减龄，像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
看他也不像是违心之语，却依旧还是那副可惜的口气，季思言难免好奇，问：“造型师对顾客的换合适的发型都会这般执着吗？”
“倒也不是。”造型师说，“我们一般会根据顾客的需求提供方案，给出建议，最后还是会以顾客所选的方案和要求为准。”
季思言笑，“那你今晚似乎有些不专业。”
造型师表情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抱歉，你的头发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发型。”
那一瞬，季思言突然很想听听这个故事。
“是你喜欢的人吗？”她试探地问了句。
造型师点头“嗯”了声，边收工具边说，“是大学时喜欢的姑娘，毕业后因为一些现实的问题渐生隔阂，误会太多就分开了。”
“那你们还有联系吗？”
造型师垂着眼，不无遗憾地苦笑道：“没有，她结婚了，生活毕竟不是电影，谁又会站在原地一直等着你呢……”
……
从造型工作室出来后，厉之郁已经将车停在门口等着她了。
“喜欢吗？”
刚在副驾位上坐好，厉之郁就朝她抛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季思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偏头看他，“什么？”
厉之郁放下手刹，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说：“衣服。”
季思言“噢”了声，抬手将一侧的头发拢向耳后，脸上热意渐生，低声回：“喜欢。”
而后再无言语。
二人各怀心事，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车里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我想学一种续写未来的魔法，把所有未来都写在我笔下，想过给你最完美的回答……】
歌声婉转，鼻尖的车载香薰让季思言有些不适，她将窗子打开了些。
窗外忽而飘起了飞雪，车速也突然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男人将车窗放了下来。
因为车速不快，冷风也还算温柔。
季思言没忍着偏头看了他。
男人只手撑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
利落的短发上，薄薄的飞雪点缀其间。
那模样，像极了他们初识的那个冬天——
那年南湖大雪倾城，少年站在空旷无人的雪地上，双手捧着一本获奖的动漫手稿递向她，倏忽间就被大雪白了头，“季思言，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
少年一身傲骨，曾多次为她弯过腰。
耳边突然响起造型师的那句“谁又会在站在原地一直等着你呢……”
季思言心念微动，低唤：“厉之郁。”
厉之郁“嗯”了声，依旧没看他，语气却温柔了不少，“有话就说。”
“我是自愿的。”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