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瑛眉眼间不可避免的染上几丝哀愁。
发丝与紫色裙摆迤逦飞舞,在万千光柱映衬下,
她神情寂然,像是有些犹豫,可最后都变成了释然。
就像那江边执掌无边神力的神女,温柔也坚定。
唐周觉得,这人怕是在想些什么可能改变命运的大事,她耸耸肩,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背着手,悠悠然的走下缓坡,随着每一步落下,就有一根光柱破碎。
红衣飞扬,恰似少年意气,风华正茂。
无数光辉在她身边游离飞舞,与垂肩短发红衣纠缠。
天上繁星不在,地上光辉永明。
这是洛封之地自被封印以来,晦暗已久后,最明亮的一天。
也是希望来临的那一刻。
…
遥远的卦峰上,躺在摇椅上的秦澜摇着蒲扇的手停下,睁开眼,看着那远处一点星子,大笑出声。
藏宝阁顶层,一枚红色的璎珞微微一颤,无形的波动传来,狂风大起,顶层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似乎有什么即将醒来,可终究慢慢沉寂下去。
无极宗,主峰上,巍峨古老的大殿上首,一身金衣威严的中年男人抬眸,目光阴沉。
…
洛封之地
无论是沉思的刘瑛还是无所事事的白悦,亦或是被繁星投影震撼的妖修,她们都抬起头,看着那漫不经心走在光辉下的红衣身影。
她摇着折扇,步伐雀跃。
在光辉中,却远比光辉更耀眼。
偏偏某人自己却不以为意,时不时坏心眼的拨弄着靠近的光辉,直到那些光辉嫌弃似的若即若离。
坏的很。
唐周停下脚步,站定,天地间最后一个光柱也随之破碎,光辉绚烂。
天地间下了一场夜光雪,放眼处,暖光一片。
它们飞离着、游荡着、飘渺着,连远处惨淡城池上昏暗的乌云都被染上了淡淡一抹暖色。
夜色中那原本黯淡的圆月也呼应着默默亮起。
天倏地亮了起来。
唐周打了个哈欠,眼眸懒散的低垂着,指尖向着不知何时飞起的折扇,遥遥一点。
下一刻,以扇面为中心,在无数聚集的光辉下,红日骤然升起。
生命由光而始。
有了光,自然就该有生命。
无数竹柏迎风而起,在这片荒芜没有生命的土地上,肆意生长着。
他们一节节向上拔高,带着清翠的竹叶,向天幕而去。
竹影丛丛,红日耀耀。
光辉缓缓消散在了竹丛中,繁星再次亮起,地表原本埋着冥石的如今空荡荡的位置,生出花来。
它颤颤巍巍的,很弱小的样子。
在月光下生出小小的、一簇簇的银色的小花来。
与竹丛比起来,它要弱小很多,也十分的不引人注意。
可偏偏,它就那么顽强的在葱翠竹影边生根发芽,开出那小小的花来。
若是秦疏影在这儿,他就会发现,这里长出的小花,和当时唐周身上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就是那天唐周身上的小花因为缺水有些蔫巴了。
银色的小花缓缓绽开,淡淡的,清和的芬香随风拂过在场所有人的面庞。
众人耳目一新,原本压抑在心中的各种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这与刘瑛藤蔓的花香又有所不同。
相比之下,刘瑛藤蔓上的花香充满了厚重感,它是博大广阔的,不受拘束的温和渊博感。
闻着你仿佛看到了远山河海、万里长空一记鹰鸣,那些坚定的,厚重中充满温柔的东西,都隐藏在其中。
而这地上的小花呢?它是更加清淡的,不引人注目的,薄薄一层香意,像是动作一大就要散了似的。
可偏偏那香意不曾随着时间消逝,历久弥新,让人不经意间闻到会发出一声感慨。
诶,原来你还在这里啊!
当然更重要的是,刘瑛藤蔓上的花香只是治标不治本,并不能彻底阻止笼影在妖族身上的孕育。
只能暂时压抑,可这银色小花却是不同。
看着自己和周围妖修身上不断冒出的,肮脏又恶心的灰色泡泡,再闻闻空中飘渺的香意,刘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一簇簇开的茂盛的小花。
别的妖修没有什么感觉,她却是能察觉出的,这些小花没有明确的自我意识,只有一点点怯生生的本能。
这点本能只与生存长大有关。
它都并不能算做妖族,只是一株生命力顽强的植物罢了。
很干净,也很美丽。
但同时也很脆弱。
是那种妖族中刚出生的婴儿爪子稍稍用力,都能将之摧毁的脆弱。
可是,它又有着与脆弱截然相反的强大。
强大的做到了在场所有妖族都做不到,却一直期望做到的事情。
毁掉笼影。
笼影是什么呢,它是集各种负面的、消极的东西于一体的,充满了莫名丧气的怪物。
它不易被杀死,不易被毁灭,带有灵力的攻击只能滋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