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大桶冰水劈头盖脸就泼在了陈安和的头上。
冰冷的温度一下子刺激得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屋子,风一吹,烛火就变得半明半暗起来,如同鬼影一般张牙舞爪。
四周围的墙上都挂着黑黢黢的刑具,在摇曳的光线中,仿佛有浓稠的鲜血从刑具上慢慢往外渗透,顺着墙壁流下来。
陈安和整个人被吊在刑架上,堪堪只能脚尖着地,十分辛苦。
在他面前有一个燃烧的火盆,还有一个表情阴狠的干瘦的老头正阴恻恻的盯着他。
不远处正坐着刚才那个带头的侍卫。
等到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陈安和忍不住像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一样,大声尖叫了起来。
“啊——”
“闭嘴。”
重重的一巴掌呼扇在陈安和的脸上。
他保养得比女人还要娇嫩的白皙皮肤上立刻浮现了一枚通红的巴掌印。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从来没受过这么大委屈的陈安和不敢再大声喧哗,只好憋屈着闭上了嘴巴。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识相!
陈安和忍着脸上的痛,讨好的笑问:“这位大人,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带头侍卫将方才那一卷银票丢在了桌子上。
“怎么,事到临头了,陈大人还想装傻?”
陈安和:“不是,大人便是想抓我,也得有个由头吧?再怎么说我也是朝廷命官,你们这是滥用私刑!”
越说他的情绪就越激动,“我要见皇上!我要告你们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
带头侍卫浑不在意地吹了吹指甲,“看来陈大人贵人事忙,不大记得了。来啊,帮咱们陈大人好好回忆一下,让他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干瘦的老头嘶哑着嗓子,阴恻恻的笑道:“大人放心,在小的手上,可从来没有谁敢嘴硬的。”
陈安和听得肝胆俱颤。
“等……”
当沾着辣椒水的鞭子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陈安和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呢。
他脱口而出的除了凄厉的惨叫之外,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了。
带头侍卫嫌弃地说:“小声点儿,咱们陈大人爱民如子,想必也不愿意在这大晚上扰了民的,对不对?”
陈安和:“……”
他痛得眼泪直往下掉,根本没听清楚带头侍卫说了些什么。
恍惚中,一团臭烘烘的破布被干瘦老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陈大人,对不住咯!”干瘦老头笑得幸灾乐祸。
三鞭子下去,陈安和已经只会小声哼哼了。
五鞭子下去,陈安和抽搐了两下,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再来一桶冰水浇醒他,陈安和的嘴里就没了秘密。
他浑身皮开肉绽,名贵的绫罗绸缎制成的衣裳破布一样搭在他身上,就像是一头白白胖胖的待宰大肥猪。
“别打了!我说……只要别打,我什么都说……”
陈安和从来不是一个嘴硬、有骨气的人,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清楚地明白过来——
一定是他的事情被暴露了,所以才会受这么大的罪!
呵呵,不知道是哪个小瘪三害了他!
既然他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继续过平安日子!
带头侍卫笑了笑,“瞧瞧,咱们陈大人多配合啊。”
他取了纸笔,施施然道:“陈大人,请讲吧。”
“对了,记得从头开始讲。”
陈安和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丝对上了带头侍卫嬉笑的视线。
嘴唇嗫嚅两下,自暴自弃的陈安和开始一件一件交代起来。
“康熙二十年,我为了能当上郯城县令,使计陷害了前任县令王显……”
带头侍卫一边记,一边提醒他:“用了什么计?怎么陷害的?其中又涉及了谁?都讲清楚点儿,别以为可以一笔带过。”
“……”陈安和哽了哽,“每一件?都要讲细节?”
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带头侍卫奇怪地看他一眼,“对啊,我都放弃了大好的睡觉时间来陪着陈大人,你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呢?”
陈安和:“……”
他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
一夜过去。
睡了一个饱饱的觉醒来的康熙翻看着带头侍卫呈上来的卷宗,脸上那点浅浅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了。
其中的每一件事情都令人触目惊心。
而更让康熙愤怒的是,陈安和固然是个贪官,但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一大群人,不管是当官的也好,还是当地的士绅,统统都是一群吸血的蚂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