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叶间,盛夏的阳光叫人行走于檐下阴影之中,仍想回到冬日雪落之时。凉爽,是此刻最大的渴望。
两个小和尚趁着寺里午后无人,在树荫下躲懒。
“诶,听说了吗,皇上又拨了银子,让住持把西边那个殿也一块儿翻修了呢。”
“是是,原以为只能翻修大殿和大门,没想到啊……多亏了且缘师叔!”
“谁说不是呢,想想去年时候那谁来着,华山道派的……李什么鹤……”
“你这记性,李鹤野!”
“对,就是他,当时他可是占着圣心了,皇上都不爱来咱这皇泽寺了,可把住持愁坏咯!多亏且缘师叔,要不是他替皇上挡了一刀,咱们寺能有如今的光耀?嗐,听说那野鹤还是个会算卦的,不知有没有算到这一出?”
“不是说不能给自己算命么?”
“那肯定,肯定是他道行不够!没得什么气运加身,终归是比不上且缘师叔!”
“小声点,且缘师叔在里面殿祈福呢……”
“嘘,知道了,继续继续。我就觉得那道士是个坑蒙拐骗的,能唬住圣心那么久,真是……”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皇上年纪大了……”
“你也是胆子大不怕掉脑袋……宫里的事是你能嚼舌根的么!”另一个小和尚捂住他的嘴,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才放开。
“就你胆子小。”他有些不快。
这时门边小跑进来一个和尚,两人立马装作正在打扫的样子。
“啊,两位师兄午好,烦请帮忙通报下且缘师叔,三皇子请见。”他双手合十弯腰行了个礼。
其中一个小和尚立马道:“……又是三皇子,且缘师叔拒绝好几次了,明显现下和他接触容易……算了我还是去一趟。”
“多谢。”
小和尚一边嘀咕一边顶着烈日进去殿内,汗水不住地往外冒,他袖子都擦得湿了,背上的僧袍也结出些盐霜来。
殿内青烟袅袅,且缘闭眼跪坐于蒲团之上,手捻佛珠,一下一下敲击着木鱼。他面色沉静,一滴汗都无。
小和尚轻轻叩了三下门框后开口道:“且缘师叔,三皇子请您出去见他。”
“……”且缘睁开眼,淡淡说道:“告诉他,我为皇上祈福的这些日子,任何人不见,请他回去。”
“是。”小和尚得到了预想中的回答,慢慢退出了大殿。
且缘起身关上门,隔去了些暑气。
待他回头时,一人抱着双臂站在偌大的佛像边看着他。
他没有丝毫惊讶,“来了?坐。”
“嗯,大人托我带了些东西,放在你卧房了。追查到了重要的线索,我可能要在京城待几天。”他说着递过去一个信封。
“辛苦你了。”且缘接过,拆开扫了几眼。
见且缘没有说话,男子喝了杯白开水就要走。
“谢思安。”
“怎么?”
“注意安全。”
“多谢关心,我会的。”谢思安走出几步,仿佛想要确认什么,“你不会真是在给那皇帝祈福?”
“你觉得?”
谢思安回头定定看着他没有接话。
“当然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故友祈福。”且缘重新敲起木鱼,声音回响在大殿中。
谢思安似乎也想起了故友,他坚定地走出大殿,隐没于后山林中。
京城像往常一样热闹,待日落后更多的人出了门,或是坐在街边院中乘凉。
今日的话题带了些新鲜,小孩都不想玩乐了,围着消息灵通的大人。
“……那杀猪的可是不信这些,半夜摸黑起来上茅房,正放着水呢,就听见一声猫叫,霎时间清醒了,想起来那拜月猫的传言,连忙抖了两下提上裤子,跑出去一瞧……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