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界浩渺书阁后山
清溪月飞过一片白梅林,落在一青松掩映的山洞前。
洞口封着一层白光,如流水激荡,迸溅出无数荧光。
洞内似有风响之音,声势渐大,如冬风掠寒林,呼啸凌冽。
忽轰然一声平地炸响,一片耀眼白光破开洞口,如奔流江水,倾泻而出,扫过洞外青松,荡过山中梅林。
青翠松针,混着雪白梅花,簌簌而落,一白衣男子于风中现身而出,落在清溪月身前。
明千辰看见清溪月的一瞬间,眸色一亮,喜形于色:“阿姐!你回来了!”
“嗯,我来接你出关。”清溪月笑意柔和,眸色温柔。
明千辰粲然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清溪月:“阿姐!这个送你,这是我闭关时仙力衍生出的器物。”
清溪月仔细看了看手中之物,那是一颗青梅大小的玉质珠子,触肤生温,雪白剔透,发散着柔和的白光,和淡淡的清寒幽香。
她将珠子迎光而观,内里有几缕水蓝色光纹,似水文脉络,缓缓流动。
明千辰走到清溪月身旁,轻声细语道。:“阿姐,你素来有头疼的毛病,这颗珠子有舒缓镇静之效。”
“嗯,挺好。”清溪月点头一笑,将白玉珠收纳入袖。
这时,一道白光从天而落,狐帝负手行出。
明千辰面向狐帝,立时行礼:“师父!”
狐帝打量了明千辰一番,颇为欣慰,点了点头:“嗯,修为有所长进。”
“明日卯时,你俩到白泽秘境去。”狐帝说罢,看了眼清溪月,不待明千辰发问,便化光而去。
明千辰看向清溪月:“阿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日,的确发生了不少事,过去说吧。”清溪月说罢,转身走向洞外木亭。
亭中有一套松木桌凳,清溪月就近坐下,拂袖挥过桌面,蓝光一闪,桌面现出一套茶盏。
明千辰面带疑惑,跟了过去,坐在清溪月对面。
清溪月斟上两盏清茶,递予明千辰一盏,而后将近日诸事一一详说。
“短短几日,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明千辰听完后,神色凝重了起来。
“阿姐,你有什么想法?”明千辰看向了沉默饮茶的清溪月。
清溪月眸色坚毅:“思无邪图鉴已经被盗,五行灵引必须在我们手上。”
“嗯!”明千辰点头认可。
“天帝已发布御令,开始安排找寻五行灵引。九大神族将推荐优秀弟子名单供天帝甄选,我们俩的名字也在其中。以你我二人实力,至少能有一人中选。”清溪月边说边分析道。
她放下手中茶盏,看着明千辰,神色认真。:“若你我二人皆能中选,自然最为稳妥。若不能,有一事,我须提前与你说。”
明千辰疑惑道:“何事?”
“待五行灵引集齐,我会召唤思无邪阵法,以思无邪力量,毁了它们。”清溪月语气一沉,眼神坚毅,说得十分认真。
“什么?!”明千辰大为震惊,猛地站起来身。
清溪月的手指逐渐握紧了手中茶盏,沉声道:“人间原有一物,名叫传国玉玺,得之可得天下江山,拥正统皇权。为此,世人趋之若鹜,折腾出不少动乱祸事。”
明千辰闻言若有所思,坐回凳上,默言静听。
清溪月继续道:“神族原有一物,名唤思无邪,得之可得六界灵力,拥无上修为。为此,六界虎视眈眈,争斗出多少阴谋灾殃?”
明千辰眸色一震,眉间紧蹙,看向了清溪月。
清溪月抬眼看着明千辰,苦笑一声:“人间和神族,传国玉玺和思无邪,何其相似?”
明千辰略一沉吟,思量道:“人有七情六欲,我不知制作传国玉玺之人是何种心思。但,舅祖父创思无邪,为的是灵族能更好地护佑六界苍生。”
“我想...他本心是好的,是有大义大爱的,并不只是为了灵族的发展和地位。”明千辰语气有些纠结道。
清溪月凝视着明千辰,缓缓说道:“我相信,我相信舅祖父是出于好心。可是...它真的该存在吗?”
明千辰不吭声,眸中似意有所动。
清溪月轻摇了摇头:“人人都说,思无邪是灵族至宝至强,是六界最强大的力量。可自它出世以来,灵族和六界何曾安宁?”
“舅祖父为了创造它,献祭了元神。祖母为了壮大它,也献祭了元神。父亲为了保护它,最终还是献祭了自己的元神。那么,我们呢?”清溪月看着明千辰,眼眶微红,神色哀伤。
清溪月起身走到明千辰身后,看着远方幽然道:“为了一个思无邪,六界明争暗斗,灵族三次受难,最终遭灭族之祸。”
“若非长慕神主出手相助,灵族族人尽亡,我们也早死在了魔界手上。一族尽灭,无人传承,何谈其它?”清溪月想起往事,神色愈发凝重。
“思无邪本身就是逆天而为,强夺天地五行灵力所创。毁了它,不过是将五行灵力归还天地,使其各归其位、自然平衡。”清溪月语气坚毅道。
“我灵族曾为第一神族,拥有可驱六界灵力、独一无二的天赋灵脉。本不需思无邪来威慑六界、证明实力。”清溪月拽紧了袖口,睥睨远方山巅云海。
明千辰一言不发,陷入沉思之中。
清溪月转身看着明千辰的背影,:“阿明,我反对的是思无邪的存在,而不是舅祖父其人。”
明千辰缓缓转过身去,站起身来,看着清溪月认真而坚毅的眼眸。
明千辰思索良久,方道:“当年,长慕神主便是因此事,和祖母生了嫌隙,孤身远走人界。阿姐认为,一开始,便错了?”
“是。一开始,就错了。思无邪的存在,是个错误。”清溪月直视着明千辰凝重的眼神,语气坚定。
明千辰垂下眼眸,偏转过头去:“此事,阿姐既只与我说,我也不会外道。我会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说吧。”
说罢,他转身独自走出了木亭,融入一片白光之中,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