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她还有一具难以损伤的仙体,五感在疼痛、震荡、恶心眩晕中循环不歇,她挣扎在麻木和崩溃的边缘。
“生不如死,又有何益?放弃吧,离开这。”
一清幽绵长的女音荡悠悠出现在了她的神识之海,循循善诱。
“绝无可能!绝不弃!绝不退!我一定要得到它!”
清溪月的心声从胸腔之中嘶吼而出,坚毅决绝、固执倔强。
女音语气一冷,厉然说道:“你会死。”
“呵,死有何惧,不死不休!”清溪月心声荡然而出,无畏而坚决。
“那,你便死吧。”女音飘然而去、徐徐消散。
随即,五感折磨尽消,清晰月的神识之海骤然化为一片深海。
她猝然坠落其中,上下无处依、四周无所靠。
她却依旧被什么力量有所压制、动弹不得。
渺小无助、惊惧悲伤、身沉脚重、胸闷气窒,她被动感受着自己于寒冷黑暗的寂静之中,沉沦、绝望。
她甚至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逐渐死亡、生命的缓缓消逝。
这种于孤寂中生出的生死之念、生命之殇,骤然击中了她的心腔、疯狂席卷。
这...便是死亡在大海的感受。
她身临其境,心生悲悯感伤,一行清泪倏然飘撒而出、融水带出一缕蓝光流转。
忽而,她心口猛地一抽,一口气呛然而出。
与此同时,她身上压制的力量突然消失,身体五感的控制权骤然回归。
海水齐呛入胸腔,下坠速度愈加快速了起来。
她立时反应,屏住呼吸,仰头看向上方微明的光亮,四肢一动,拼力拖着沉重的身躯,拼命向上方光亮游去。
身躯渐轻、重力渐消,她游动得愈加轻快自如,离上方光亮越来越近。
她脚下一蹬、用力一起,骤然冲破海面,露出了头。
重新呼吸的一瞬,她直猛咳了几声:“呼!咳咳!”
随即,她周身海水急速下降消退。
不过片刻,她的神识之海便无半点水迹。
“走下来,见到我。”
那道清幽女声飘荡而逝,伴着一股强风猛然将清溪月推出了自己的神识之海。
清溪月心念一惊,意识五感骤归于身。
她立时抬头睁眼看去,自己仍在先前的悬台之上。
笼罩着悬台的光罩正缓缓融化,散落下无数荧光点点。
她鼻尖萦绕着一股嫩竹的淡雅清香,一低头,入眼便是那只紧握着自己的修长手掌。
她心中一股暖意悠然而生,偏头看去,叶子欢正一头细汗、眉间紧蹙,他紧闭着双眼,还尚未清醒。
这时,悬台忽响起炸裂之声。
她和叶子欢身下趴卧的地面突然开裂、继而崩塌,二人立时坠落直下。
她神色一惊,立时反手握紧了叶子欢的手,旋身扶住他的身躯,仍其头颅靠上自己的肩膀。
行动间,却见自己脚下清风一闪,带出一缕蓝光,随即突感到周身法力流转、恢复了如初。
她立时拂手化出一球形护身光罩,乘着二人缓缓下降,平稳落在一有着下行石阶的洞口之前。
她看向火光大盛的洞口,耳侧响起一阵缓慢流动之音,混着轻微鼓动和水泡炸裂之声。
她略一沉吟,想起了神识之海中,那女声的最后一句话:“走下来,见到我。”
这时,背靠在自己臂中的叶子欢忽身躯一震,呼吸一窒。
随即,他猛地呛咳一声,立时睁开了双眼。
清溪月看着叶子欢,心中暗松了口气,不禁关心道:“你醒了?感觉可还好?”
叶子欢眸色悠悠凝聚,看着清溪月,神色渐安。
他微微一笑道:“嗯...还好,差点就成了这归墟中最后一个亡魂了...”
清溪月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而肯定道:“不会的。它并不是真想让我们死,只是考量起码生死存亡间的心志罢了。”
若如不然,它大可一直压制着她,完全可以将她溺亡在她自己神识所化的深海里。
叶子欢神色微凝,稍稍思量后,轻点了点头。
随即他眸色微怔,似有所感,偏头看了看自己背靠着的手臂,眸色一亮一柔,展颜一笑。
清溪月手臂保持未动,移眼看向了眼前的洞口,轻咳一声道:“你若无妨,便自己起来吧。我的法力已经恢复了。我想,水灵引,就在这下面。”
叶子欢眼眸一动,忽起身一转,面向跪坐于地的清溪月伸出了手,温声柔笑道:“辛苦了,来。”
清溪月略一迟疑,伸手轻轻一搭,被叶子欢拉起的一瞬,又立时抽离而出。
“还有第三难,可能也在下面,走吧。”她言语温和地丢下一句话,便径直向洞口走去。
叶子欢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掌中,笑意悠悠,轻摇着红扇,怡然自得,行步跟上。
二人进入洞口,踏石阶而下。
片刻之后,阶尽地平,一片沟壑交错、岩浆涌流之地展现在二人眼前。
火光混着热气升腾蔓延,却有一高大冰树立在正中。
冰树之上,一树霜花散出丝丝寒气,一团蓝光在繁密霜花之中光影流转。
二人相识一眼,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忽见一树霜花之中飞出一朵雪白莲花。
莲花落地的一瞬,一白衣女子拂袖而现,姿容秀美绝色、气质冰清玉洁。
白衣女子抬眼看向二人,眉眼淡漠、神色冷然。
清溪月看见白衣女子面容的一瞬,心中却是骤然大惊: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