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适,放我下来。”清溪月垂眸轻声道,双手有些拘谨,欲推又止。
“听我的。”叶子欢板着脸,语气强硬而有些霸道。
清溪月一怔:似乎,这还是第一次,他对自己这么严肃和强硬。
一片柔和的浅青色光影拂过她的眼前,转瞬,她便和叶子欢闪现在了中正苑的一间空房内。
叶子欢小心将她抱上床,再并掌凝光运气,以自身真气为她疗伤。
“嗜血鞭乃冤魂所炼,阴寒浊气极重,且与你的至清之体相克,你却偏要硬挨下这一鞭。”叶子欢蹙眉心疼道。
“无妨,我好歹有上神仙体,若非不愿缠斗,便是再来几鞭也受得住…”
清溪月话未说完,忽觉伤口上的气流一重、触及血肉,伤口处便立时钝痛了一下,她不禁身子一颤。
叶子欢恍然回过神来,赶紧调整手上力度,再添上左手一起,加快了疗伤速度。
少顷,在无数青色荧光的流转之中,清溪月身上的伤口和血痕便消失无踪,连鞭裂的外衣也被叶子欢恢复如初。
“多谢。”清溪月颔首道谢,语气真诚。
虽然,这伤,她自己也能疗好。
但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叶子欢出自真心的关怀。
有些时候,她对叶子欢总不禁心软几分,不舍得拒绝。
“我不喜欢。”叶子欢蹙眉看着清溪月,双眸凝着沉重和不满,一字一句清晰道。
清溪月闻言,眉眼又低了几分。
她能明显感受到叶子欢不悦的目光,不知他此话是何意。
“我不喜欢,你独立得如此自苦。”叶子欢幽幽然低沉道。
清溪月默然:自苦吗?可她这样血业罪孽深重的人,便是再苦些也是应该的吧。
哪怕,来日需要她的命来祭奠苍生,那也是她罪有应得,理所应当、自作自受。
一滴热泪忽滴上了她的手背,她骤然回神。
她闭上双眼,将沉重的心绪混着满眼泪水,全部忍了回去,再裹上厚厚的壳。
她若想此生得偿所愿,脆弱和害怕,那便是必须时刻割舍的东西。
这时,一片温润细腻的绢巾轻轻挨上了她的眼下,十分轻柔地擦拭着她湿润的眼角。
她心中一惊,睁开了泪水朦胧的双眼,视线清晰的一瞬,眼中满是叶子欢心疼而凝重的脸。
“抱歉。”叶子欢手上的动作一顿,轻声道。
清溪月一时不知,叶子欢抱歉的是为拭泪惊着了她,还是为之前的言语。
二人一时无言以对,房内静默一片。
清溪月垂眸,指尖悄然拽紧了袖口,只觉心绪又乱了起来,一时难以平息。
叶子欢继续为清溪月擦拭了眼角,一脸的专心,动作细致而轻柔。
如此片刻之后,叶子欢慢慢将手中绢巾收回袖中,缓缓站起了身。
他略一沉吟,转身走向房门。
待行至门前,他并未转身,只语气温和道:“你且好好休息会吧。”
说罢,他抬手拉开了房门,出门再带上门,一气呵成。
清溪月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看向了光辉明亮的纱窗。
她起身下床,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的一瞬,一大片明媚的阳光立时涌入。
沐着阳光,她双手搭上窗沿,闭上了双眼,仔细感受着那股温暖在她身体里寸寸蔓延。
以前在渡界时,自从她杀第一人开始,每当在负罪愧疚和使命责任中拉扯时,她便会去晒晒温暖明媚的太阳。
后来遇到秋水,她思虑越发沉重,患上了头疼的毛病,便喜欢在头疼时投身水中镇静心神。
但她也一直知道,她沐浴阳光却非光明正大之人,她沉眠清水也非干净纯粹之人。
若有可能,她很想像一个凡人,甚至是一棵树,一尾鱼,能简简单单地晒晒太阳,无忧无虑地戏戏清水。
那,应该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鸿蒙苑
此时,愤愤不平的绛雪,正在院内肆意挥舞着嗜血鞭发泄。
嗜血鞭所到之处,花叶零落、土石碎裂。
院内到处飘散着花叶汁水的浓郁气味,和迷蒙一片的尘土。
这时,绛雪瞥见院内那养着白莲的水缸,眼中怒气愈盛,旋身抬手便挥鞭打去。
嗜血鞭落下的前一刻,一道红光突然出现打飞了长鞭。
一柄红玉扇从红光中飞出,擦过绛雪的耳侧,径直落在了闪现而出的叶子欢手中。
绛雪一愣,立即转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