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此事十分愤怒,三皇子也确实太过贪玩了些,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全看龙仪的意思,最后还是韩贵妃忍气吞声的带着一堆东西来看龙仪,美其名曰母女谈心,实则半命令半施舍的要求龙仪不再追究这件事。
若此刻在这里的是原主,大约会因为韩贵妃主动亲近她而开心,现在的龙仪对这个女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对龙笙来说,她也许是个一心为他着想的好母亲,可对龙仪来说,她什么都不是。
可为了不崩原主的人设,龙仪不得不应下这件事。
在送走韩贵妃后,龙仪转身就去找了太后,又委屈又伤心的和太后说了这事,不留余力的表示自己对韩贵妃的失望,这让太后又气又怒,表示要严惩龙笙替龙仪出气。
最后还是龙仪泪眼朦胧的拉着太后,说了一通什么好歹是亲兄妹,他也不是有意的,母亲和哥哥一直是龙仪心中最柔软的存在,她这么委屈自己,太后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一直拉着她的手,抱着她心疼的哄了一会儿。
龙仪没忘了替龙晏讨赏,太后连声应了,就让明鸾送她回了昭纯宫。
虽然太后疼爱的是原主,可现在的她既然在原主的身体里,彻底代替了她,承受了太后对原主的全部宠爱。
太后的爱让她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愧疚,太后对她这么好,她却不得不总是让她替她操心。
现在她开始表露对韩贵妃的失望,再找几件事渐渐的表现出不再期待韩贵妃的母爱,这样以后若是真遇见什么大事,她就不必再束手束脚的顾及韩贵妃了。
至于龙晏那边......
示好还得一点点来,反正距苏渺回都还有四年,一定赶得上的。
冰凉刺骨的寒风透过宫殿破败的墙壁透了进来,每一阵风都能冻得人一哆嗦。
观言站在书桌旁替龙晏研磨,见自家主子自从梅林回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略显紧张的站在那处,一言不发。
他从小就一直跟着龙晏,观言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可欺。
龙晏脊背笔挺的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刚劲有力的字迹落在面前的宣纸上,那沉稳的一笔一划,全然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字迹。
他知道自己是个十分理智且冷酷无情的人,就像当初在发现养大自己的奶娘是皇后的人后,他就一手策划了奶娘的“意外死亡”。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出超出理智之外的举动,这让他感到新奇而警惕,也让他对龙仪充满戒备——甚至是敌意。
他不允许任何人改变他的意念,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端厌恶。
当时到底为什么决定救她呢?其实他本该看着她在那坑底死去,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活在云端的人,都该从云端跌落,好好尝尝他曾经忍受过的。
这才公平。
也许是那双在被高烧烧的有些神志不清的眼中透露出的那股......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时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他不知道这两天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帮他,可这些帮助的背后藏着的肯定不是善意。
也许她在谋划那些能够更让她开心的捉弄?
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步伐,倒是龙锦这两天不太安分。
龙晏平稳的在宣纸上运笔,静静的等待着太后即将到来的怒火。
那个坑虽然不是他挖的,可只要龙仪供出是他将她引到那边,致使她掉入坑里,太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龙仪不可能不将这事告诉太后。
想到此处,龙晏有些厌恶的蹙起眉,当初就该让龙仪死在那坑里,如今倒是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
若是要跪祠堂的话,也不知要跪几日,会不会给食物,若不给食物,他还得想办法活下来才行。
观言这几天中午的时候都会被自家主子差到门口候着,听主子说这两日太后定会派人来他们这残阳殿,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如此肯定,可观言依旧觉得满心欢喜。
若太后能稍微拂照拂照他们这残阳殿......
他不指望太后能像宠爱九公主那般宠爱自家主子,只要能让自家主子在这深宫中的日子好过几分也是好的。
观言完全无法从龙晏的表情中判断此事到底是喜是忧,可他家主子就不是个会惹是生非的,于是观言怎么都觉得这是喜事。
每日不用龙晏催促,中午准时准点到门口候着,看着那残破的巷子,真叫一个望穿秋水。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天正午,果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宫女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提着东西的,观言大喜过望的转身禀报自家主子去了。
龙晏冷漠的瞥了观言兴奋的脸一眼,心下正有些疑惑,便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宫女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这宫女他自然是认识的,可不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执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执画如此和蔼可亲的模样,心中更是疑惑。
龙晏面无表情的正想跪地接旨,便被那宫女虚扶一把。
“七皇子莫跪,这次是太后娘娘替九公主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的,虽说九公主调皮了些,心性却是不错的,您能在生死关头出手救下九公主,实在是个纯善之人,这些是太后娘娘让我带给您的。”
执画侧开身子,将身后那些扛着东西的太监让了进来。
几箱东西被摆放在破烂不堪的大殿里,装饰的金碧辉煌的箱子和这房间有些格格不入。
太监们伸手打开那些箱子,箱子里放着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多是银碳棉袄之类的过冬必需品,还有一些银钱,不多,观言却看得眼都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残阳殿里出现这么好的东西。
太后赏赐的东西质量自然不差,更何况是为了感谢七皇子的救命之恩,就单说这两套冬装,用的料子便是如今内定太子——大皇子也是少有的。
执画又说了两句夸赞七皇子的话,见对方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心中不是很喜这成七皇子,虽说他也只是个孩子,除了衣着破烂些,看起来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可她就是下意识的排斥这七皇子排斥的紧。
而且大概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整个皇宫里大约没几个人会喜欢这成日里没个笑模样的七皇子。
说完这两句,她也不愿再在这森冷的残阳殿多做逗留,转身又带着那几个太监走了。
“主子主子!快看!银碳啊!还有这袄子,主子你可算有两件暖和些的衣服了......”
观言欣喜的绕着那几个箱子转,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生怕自己一眨眼这些箱子就不翼而飞了似的。
龙晏微微侧头,视线意味不明的落在那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