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这里喝？”
满地酒坛，满屋酒气，连玄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邱掌柜一脸苦相，“哎，好几个时辰了…”
“那你还敢一直让人上酒！”喝几个时辰，还是一个人喝闷酒！那不是把自己往死里喝吗！！！
“我不敢啊！可他喝着喝着又清醒了，不给他上酒他就要走，可东家离开的时候交代过了，得让他酒醒了之后才能让他走……”
说起这个，邱掌柜都快哭了。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位，他不是没想过出事。可比起让他出去，还是把人留在他这里要放心些。
连玄也只能默默叹口气。
那可是裴容之啊，谁能左右他的想法？
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谁又能勉强他？
一个小小酒楼的掌柜，拿他根本就没有办法。
不过他更清楚，裴容之必定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的，只是今日这个情况着实反常。
也不知道两人见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你不用管了，先去找回伙计收拾准备关店吧，这里我来照看。”
“那就劳烦您了。”邱掌柜求之不得，忙不迭道完谢就跑开了。
留下连玄对着裴容之，连连叹气。
但裴容之仿佛真的是千杯不醉，邱掌柜离开之后，他抬起头看向连玄。
最近这段时间楚州城防御松懈，连玄也来得匆忙，也没有易容，这会儿也是以真容出现在裴容之的面前。
“裴大人，别来无恙……”
“呵～”裴容之没有纠正连玄的称呼，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凤漓让你来的？”
连玄也没有隐瞒，“是，让我来给裴大人瞧瞧。”
“瞧瞧？”裴容之苦笑，“不必了，连大夫请回吧。”
连玄却不动，“裴大人不可再喝了，即便是酒量再好，像你这样喝下去，也是会受不住的。”
“是吗？”裴容之轻声反问。
受不住，她应该也是不会有一丝心疼的。
“你觉得，凤漓现在开心吗？”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问出的依旧是跟凤漓相关的事情。
连玄虽没有经历过感情，可看到裴容之这样也明白是为何。
“哎·～”又叹了口气，连玄索性坐在了裴容之旁边。
“裴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裴容之愣了下，却不打算跟连玄说这些。
“请回吧。”
“裴大人！”连玄不由得提高了些音量，看着这样的裴容之他也是有火气的。
“你问凤漓开不开心，那我可以告诉你，在没有见到裴大人之前，凤漓一心都在忙手头上各种事，倒也没有什么不开心。”
至少，连玄是这样感觉的，可今日的凤漓，却并不开心。
“可今日，她跟以往完全不同，心神不宁，眉头紧锁，我原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想她却让我进城来找你。裴大人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是为何。”
裴容之倒酒的动作一顿，凤漓在楚州的状态他其实也是知道的，除了之前给凤传文的暗卫，暗处其实还有他的人，一直在保护着凤漓的安全。
他们也会时不时地将凤漓的情况报告给他。
虽不是事无巨细，可她的大致动向裴容之还是清楚的。
正如连玄所说，他这次来之前，凤漓每日都是在专心做事，从未出现过像连玄说的今日这样的情况。
至于她为何会这般……裴容之不敢多想。
他也觉得自己不配多想。
即便是凤漓对自己还有感情又如何？
是他将她变成这样的，他不配再拥有她。
他猜想，她现在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应该也是对他恨之入骨的。
过去的那些，对她来说应该也全都是痛苦的回忆。
以往让她痛苦，现在也让她痛苦，他竟然还有所幻想！！
雅间内一片寂静。
就连呼吸声好像都刻意地在压制着。
过了许久，裴容之才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
“有劳，帮我瞧瞧。”说话间裴容之已经将自己的手腕伸了过去。
连玄来这里本来就是看看裴容之的，现在知道他一直在这里喝酒，连玄也赶紧的为他把脉。
半晌后，连玄皱着眉头松开了裴容之的手腕。
“裴大人保重身体。”没有具体病症，却能感受到不太好的。
人世间啊，最苦的当真就是一个情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