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程栀子打来电话,迫不及待开始八卦,语气雀跃:“真的吗,那他舅舅听起来声音很年轻,而且很好听,好酥!”
程栀子是个声控。
竺青被她这个反应逗笑了:“嗯。”
程栀子在那头调侃她:“他这么热情的吗?”
竺青坐回沙发上,轻声道:“他应该是喜欢助人为乐。”
程栀子:“你那个同事对你也很助人为乐,对了,他最近对你还很热情吗,还是主动要帮你办公室的同事带快递?”
她说的这位助人为乐的同事是方策。
竺青“嗯”了声。
最近方策还是会来办公室,像那些老师说的那样,方策会帮他们带快递,顺带似地问她有没有要拿的快递。
从那次方策主动给自己拿快递之后,竺青没再买过东西寄到学校的快递站。
感觉到她不想多说,程栀子换了个话题:“好,不说这个。那你这个学生的舅舅,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很帅。”竺青说得很认真。
确实是帅的,帅得肆意张扬。
程栀子“哦哟”了一声:“评价这么高?”
还是第一次听竺青评价一个人长相,程栀子故意调侃她:“有照片吗,还真没听你夸过谁帅。看样子他真的很帅。”
竺青很明显停顿两秒,小声道:“没有。”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见景橙时这样热烈又直接的人。
说他热情吧,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会让你感觉到不适,总之,目前在她心里面,景橙时是个很热心肠的人。
凉风卷着落叶,道上黑,偶尔传出细微的猫叫。贺未羊有点害怕,依偎着景橙时和他聊天:“舅舅,我们兰老师很漂亮吧?”
“嗯。”
贺未羊嘿嘿笑:“她还给我们带过小饼干,是亲手做的哦。班里好多同学都喜欢她,我也喜欢她。”
景橙时踢开道上的小石子,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心里,一手拎着两个袋子,一手拉着孩子。
说实话,他很佩服竺青的耐心,小孩子真的很聒噪很让人头疼,尤其是手里拉的这个。
贺未羊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了,抬头看着自己亲爱的舅舅,笑得没了眼睛:“舅舅,你怎么还不找女朋友?”
景橙时没理他。
“你都二十五了,再不找女朋友就老了。”
景橙时攥紧了手里的袋子,有点忍无可忍,二十五怎么了,正当年少。
何必和一个连竺和兰都分不清的小学生一般见识。
他不搭理,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走着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们兰老师好温柔,你可以追她吗?”
景橙时耐心告罄:“小点声,扰民。”
凌晨四点半,竺青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印在脑海,老旧的电梯,喜欢恶作剧的少年,以及躲在电梯角落哭泣的自己。
实在是太真实了,和现实世界发生过的几乎没有差别,只是光怪陆离的梦一向荒诞,画面再一转就变成了高二那年。
她给了继母一巴掌,声嘶力竭地质问她,再之后扬长而去。
确实够荒唐,甚至是假的,相反的。
梦里的自己和现在大相径庭,也足够失态。
竺青失神地看了眼床头亮着的暖色小夜灯,静坐了几分钟之后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借此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绪。
太久没有在天黑的时候坐过电梯,以至于她都快忘了那件陈年旧事。
这也并非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过是个顽劣少年的恶作剧,在某天晚上借着电梯顶灯坏了,吓唬她,就是为了看她惊慌的表情。
仅仅是想看见她害怕而已。
但是谁都没想到恶作剧过后,电梯竟然出了故障,两个人都被关在黑暗里。
距今为止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了。
小时候竺青就很怕黑,未知的黑暗里总会让她浮想联翩,在当时被恶作剧吓到之后,又迎来了电梯故障。
当年实在是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打了个猝不及防,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还残留着心理阴影。
......
再想下去就无心睡眠了。
她静静地把杯子里的冷水喝完,调整了一下情绪,从手机里找了个助眠的电台,然后闭上眼睛重新酝酿困意。
一位合格的舅舅,一定会在手机提前定好早上六点五十的闹钟,然后在睡前把手机放在外甥的床头,目的就是准时把人喊起来洗漱。
贺未羊刷好牙的时候,景橙时还在睡。
小胖墩靠近床边,用气音说:“舅舅,起床了。我昨天和兰老师保证,不会迟到了。”
景橙时睁开眼,因为没睡到自然醒,反应慢了半拍,眉眼微垂,压住了眼睛里那股凌厉劲儿。
头发有些乱,翘起一缕看起来有点儿呆,毫无防备的模样看起来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猫。
他起床去刷牙,贺未羊跟在他身后去洗脸。
“你说你老师叫什么?”
小胖墩整张脸埋在毛巾里,声音含糊不清:“兰老师叫兰青呀。”
“......”
真是不知道该说他可爱呢,还是呆。
景橙时嗤笑一声,“你连老师姓什么都叫不对,还想她喜欢你呢。”
“老师都不喜欢你这样会喊错名字没礼貌小孩子。”
他故意恐吓,耐着性子告诉贺未羊:“她姓‘竺’,竹字头下面只有两横,记住没?”
景橙时是真想不到这两个字怎么看八竿子也打不着,竟然会认错,甚至能一意孤行叫错了这么久。
贺未羊点头如捣蒜:“记住了。”
景橙时把竺青的名字打在备忘录给他看:“这个字怎么读?”
“竺。”
他故意问:“读兰吧?”
“嗯。”
“......”
双方都沉默了,后知后觉看见了舅舅的黑脸,贺未羊反应过来,小声道:“不对,读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