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地还想着,今天晚上能和洛裟有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正在回来的路上,安凯伦接到一个电话。
满心的欢喜,就这么给打破了。
他极力压制暴戾的怒气,终是压不住,奋力将手机砸向冰冷的旧雪,四分五裂。
一人站在不熟悉国度的领土上,一切的假象毁灭了。
安凯伦蹲在原地许久,起身要往回走,走了不到五米远,又回头,一秒之内,心中的天平不停在摇摆。
又像在极度地挣扎,拧不过本心,折返回去捡碎完的手机,手指如铁青般的寒冷。
洛裟丢下自己一个人,先回国了,还让他别来找自己,她不喜欢。
安凯伦望着满车的食材,自嘲冷笑,这算是什么意思,走了也要等上飞机的那一刻才告诉自己。
自己是有多惹人嫌啊。
原来她的百依百顺,只是为下次更好地抛弃自己。安凯伦你是有多贱,非得喜欢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女人。
安凯伦麻木地孤身一个人走回去,走回那个洛裟存在过的小屋。
他抱着洛裟盖过的被子,可怜地嗅着那一丝熟悉的味道,自我疗伤,仿佛望着虚空在看什么而入迷。
午夜,安凯伦在房间的角角落落来回漫步,如提线般的木偶控制住的躯体,失去了心智。
安凯伦失神蜷缩在狭窄沙发上,明明是个很大块的身躯,怎么看他身上都有一股浓浓的落魄和抛弃。
洛裟千辛万苦赶回来了,还是没有来得及见外公最后一面。
洛裟的老家门口,挂上白布。
傅行则陪着洛裟跪坐在黑色棺椁前:“裟裟,对不起。”
“外公他突然脑溢血,没能抢救回来。”外公自从上次摔跤进了医院,出院后身体就不怎么好,加上年纪大了,很多疾病都找上门来。
洛裟怔怔望着最后一个亲人离去的黑白遗照,再也见不到生动慈祥的笑容了。
她脸色大白,像是又生病了。
洛裟清楚记得,最后一面,外公还跟自己说,要和傅行则好好过日子,生个孩子,陪陪自己,别还是孤身一个人,平平淡淡地过好每一天的生活。
原来,那时候早已有征兆了,外公不想跟自己说,怕自己分心,难过,把精力又放在他身上,一个人默默地煎熬,病魔藏身的苦楚。
傅行则替洛裟把外公的后事安葬妥当,还让洛裟好好在家休息。
一个星期之后,洛裟没和傅行则说,她要去京北的事,直到傅行则晚上回家不见洛裟,着急地打电话给洛裟。
洛裟没让傅行则等很久,接过电话,她手上拿着果篮走去京北最大的医院,说是看望一个熟人。
洛启强对洛裟突然的到来,感到很诧异,虚弱得要起身,洛裟压住他不给他下来:“洛叔叔。”
洛启强家道中落,做生意赔了很多钱,自己又查出来,得了癌症,还是长在脑中的肿瘤,拿着剩下的钱去京北治病。
“裟裟,你怎么会突然来看爸……”洛启强嘴快差点要说出爸爸两个字,可自己已经不是她的爸爸了。
“怎么会来看叔叔我。”洛启强癌症中期,长在脑袋的肿瘤,医生不敢动手术,洛启强想要动手术求得一线生机,但洛晴天不允许,手术失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她赌不起。
洛裟接来一盘热水,替洛启强把脸和手擦干净,她向洛启强说了自己外公去世的事。
洛启强听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洛裟静静地削苹果,果皮削得很厚,果肉几乎剩下不多。
削好后的苹果递给洛启强:“洛叔叔,我以后会经常来看您的。”因为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有关联的人了,是我妈妈的爱人。
洛裟不再逃避和洛启强的见面,她怕了,怕他也走了。
洛启强高兴不起来,他也不会在洛裟面前说出令她不开心的话,更多的是让洛裟好好地生活,和傅行则好好地过日子。
洛裟正要出去,洛晴天就进来了,她手上拎着保温盒,是给洛启强带饭来了:“你怎么又来打扰我的生活。”
洛启强皱眉说道:“晴天,不可以这么说话!”
洛晴天不想在洛启强面前和洛裟吵架,无视洛裟的存在:“爸爸,好点了没有?”
洛裟没动,双眼直直盯着他们父女友爱和谐的画面。
洛晴天爱她的父亲,哪怕家中落魄了,洛晴天还是毅然带着洛启强来到京北治疗,承担高昂的医药费,吊着他的命。
洛裟不回避,看着洛晴天伺候洛启强吃饭上厕所。
洛启强知道她们两个人不可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话,只能时不时插缝和洛裟说话,让她没那么尴尬,又不舍得让洛裟走得那么快,他还没有好好看看洛裟,好好问洛裟这些过得好吗。
洛晴天虽然不悦,她也不好发作,怕刺激到洛启强的病情加深。
洛晴天看洛启强睡着了,也拎着饭盒出来,洛裟也跟着出来。
洛裟缓缓主动开口:“洛叔叔的病能治好吗?”
洛晴天难过垂下眼,第一次静下声来与洛裟讲话:“我不知道,可能,也许吧。”
洛裟不知从何问起,不知还要想问些什么,或者该说点什么。
洛晴天也挺累的,可她舍不得洛启强,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