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曜看她开始系鞋带,也有点恼:“你再等等,还没摁五分钟。”闹什么脾气,血止不住又会淤青一片,明天就不好打针了。
韩曜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那个人还是她的同事。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苏晴鹤就一直是一种恍惚的状态。是蒋南涛的事情深深地刺痛了她,让她面对现实。现在出窍的灵魂终于归位,一切变得真实,胸口好像突然被扎了一个窟窿,呼呼冒血。苏晴鹤从未有一刻这么清晰地明白,这个人,这么好的韩曜,早已经离她远去。不论她是不甘,还是不敢置信,他都不再属于她。
比刚才更大的眼泪奔涌而出,苏晴鹤不顾韩曜的阻拦穿好鞋子,提上包跑了。韩曜无奈地拿起她落在床上的手机追了出去。
不该这样的。苏晴鹤崩溃又绝望地大哭。不该这样的。她之所以在考完研后的时间又回来原单位实习,就是想回来离他近一点。可是当年立志要三十才结婚的人转眼就有了女朋友。
明明不该这样的。当年与韩曜闲聊时套出的话犹在耳畔:“我压根不想找女朋友。谁来都不好使。”
那为什么我不行,张颖就可以?
苏晴鹤坐在副驾上,擦过鼻涕和眼泪的纸巾都扔在前面。很快车头的摆件就被纸巾淹没了。
韩曜数次转移话题不成,都要放弃了,却听到苏晴鹤不甘心地问道:“我之前做的那些挂件呢?”
苏晴鹤指了指后视镜上那个平安袋。
“我从来不挂那玩意。”韩曜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现在挂的这是什么?苏晴鹤嘴唇一抿,又想哭了。
其实是我做的那些挂件都被丢了吧?
苏晴鹤记得之前有个花球,是她连着好多天在医院挂号排队的时候叠的,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做好。后来串了珠子做成挂件让他随便挂在什么地方,韩曜却一直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从未动过。想来,后来搬办公室的时候,应该被丢掉了吧。
“这个是我妈挂上的。”又是这样。每次韩曜想找个借口的时候,总是提起他妈或者皮蛋来挡枪。其实不是,苏晴鹤一直都知道,韩曜并不是妈宝男,只是想找个现成的借口。
就像当初明明说好一起打新冠第二针,后来却说是他妈非要他早早去打上。明明就是忘记了要一起去打疫苗,或者根本不在乎和她的约定。
这样的借口,苏晴鹤都听倦了。
她真的一直都很努力的。努力变得漂亮,学舞蹈,学化妆,开始抹那些瓶瓶罐罐;努力变得优秀,在职考证不成后,直接辞职去考了研究生。努力藏起窘迫的角角落落,又忍不住在他面前展示最真实的自我性格。
苏晴鹤无数次设想过,等到他三十岁的时候就会发现,身边比较熟悉的,适合结婚的,对他一往情深满腔爱恋的,恰好只有她。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结婚,生子,他常年住工地不在家,她和婆婆一起带孩子。每个月他回来那么几天,或者她每周末开车去工地上给他送吃的、送衣服。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臆想。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他的未来规划里从来都没有她。
当初他信誓旦旦绝不可能谈恋爱,回头就找了一个姑娘谈恋爱。原来只是不和她苏晴鹤谈恋爱。那何必还说那句“谁来都不好使”呢?
苏晴鹤满心的诘问和痛楚,又觉得曾经怀着那样心思的自己可笑又羞耻,并不想和韩曜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只想赶紧到目的地下车,甚至连明天回去辞职都想好了。
谁知韩曜突然说:“我下周要去回去了。”
“回哪里?”苏晴鹤哑着嗓子问。
“沙河堡。”
那是他现在的项目部所在的工地。
“都夏天了?不是结束了吗?回去多长时间?”
“成经理没说多久。”韩曜见她终于不哭了,松了口气,以为她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赶忙多说了几句,“工地上缺人,成经理让我再回去帮忙。”
那、那她还辞不辞职?下周就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等他回来她都已经开学走了!那岂不是只能这两天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