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她可不是对谁都会说这些的。
一个未成年女孩独自生活本就不太安全，如果还让人知道她有点小富，危险系数岂不是会呈指数式上升。在不露富这点上，江暮沉一直都做的非常成功。除了住的这栋房子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会拥有的以外，她在吃穿用度等方面都与普通人无异。
“那快点睡觉吧。”
“嗯，这次真的睡咯，你也睡觉吧。”
“晚安。”
“晚安。”
月亮越悬越高，这一晚不止江暮沉和林枫燃难以入眠，郑闯在接过一通电话后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周六，她昨天就给自己制定好了粗略的学习计划。早上背书，上午看网课，下午整理笔记，晚上要刷完一套数学题再休息。为了避免分心，她在开始学习前会把手机关机。
就在郑闯改完试卷打开手机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发现有一通十分钟之前的未接来电。上面的号码她并不认识，所以她犹豫要不要回过去，但稍微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打。
对方没有重复来电，是诈骗电话或者是有人打错了也说不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必浪费每月固定的通话时长了。
“×××出轨”，“A女团解散”……正当郑闯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翻看文娱八卦的时候，手机又进来了一通电话。上面的号码她依然不认识，却不是刚才那个。
“喂？”郑闯带着几分警觉接过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郑闯小姐吗？”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对方粗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不过她一时想不起来，只是这话让郑闯心里略感不舒服，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她又没人伺候。
“想不起来了？看来郑小姐有些健忘啊。”那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有点阴阳怪气。
“我知道了，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呢？”郑小姐三个字一出，郑闯便意识到电话里的人正是废弃工地的那个男人。既惹不起，那还是要礼貌一些的。突然不知从哪里袭来了一阵恶寒，她塞紧了被子，浑身颤了两下。
“我们希望你能继续对付江暮沉，不过这一次不必留情，我们要你杀了她，而且越快越好。”
那人的声音平淡到冰冷，好似杀人这种话他说过千遍万遍，郑闯的心跟着这句话也一同凉了半截。她确实很讨厌江暮沉，看到她不痛快，她便会感到痛快。所以从以前到现在，或主动或被动，她都会欺负欺负她。
可无论是班级里的刻意针对，还是小团伙的围追堵截，她讨厌江暮沉、欺负江暮沉，却从未想过真正伤害江暮沉的性命。生命的陨灭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如此。
“呃……”郑闯难得的有些慌乱了。“先生，我、我可以先考虑考虑，待会儿再给您答复吗？”
原以为对方会通融一下，给她个缓冲时间，可没想到那人只说：“没关系，郑小姐。我们不看您怎么回复，只看您怎么行动。您若愿意的话，我们必保您平安无事。不愿的话，追债的人什么时候闹去孤儿院我们也不知道了。”
“追债，什么债？”说话人的声音温和又恭敬，甚至能让人感受出他正在微笑。而郑闯听在耳里只觉得刺骨的冷，身上裹着被子也冷，冷得人心惊肉跳。
追债这个字眼一出，她顿时就有更加不好的预感。她根本……没欠过债啊，什么东西还要闹去孤儿院。
“您又忘了吗？上次那箱子纸钞您可是打过借条了的。”
借条？她什么时候打过借条了？“我、”郑闯本还想争论一番，可话才冲到嘴边，就又被她吞回肚里了。
现在争论有什么用呢？她到底欠没欠钱，他嘴里说的借条是真是假，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势在谁的手里，评判者会站在哪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这幕后之人相抗衡。
不等郑闯继续说些什么，那男人又说道：“江小姐，话我已经带到，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请求。”
电话挂断，郑闯只觉得全身都虚了，虚得连手也抬不起来。脑子嗡嗡作响，好似有人在里面敲锣打鼓，只要她一开始思考就钻心的疼。他们根本不是在请求，他们这又是通知。
该怎么办呢？郑闯选择闭上眼睛蜷进被窝里，什么都不去考虑。从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很快想到解决办法的她，第一次逃避了。现在郑闯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今夜。
林氏老宅里，刚刚挂断电话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的不解：“先生，恕我愚笨。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何不直接派人对江家那养女下手，而是要千方百计地让这个女孩帮忙。我们自己来不是更好把控吗？”
“哼。”林季康颇为得意地冷笑了一声，“这女孩无依无靠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先生英明。”
林季康的意思很明显，郑闯势弱又与江家养女有纠葛。她若是行动失败，他不去管便好。可将来倘若那养女真出了什么事儿，谁都没理由怀疑到他头上来。总之战场在那边，战火怎么都烧不到他这里。
助理或许理解了这层意思，但林季康这么做的根本原因还是他早已没了从前那样大的势力了。日月更迭，风云变幻，这已经不是那个他可以只手遮天的日晖市了。亲自动手会受到官方打击，也会加深自己与儿子的仇恨。这件事里再没有比郑闯更合适的工具人了。
当然，这些只是林季康如意算盘里的一部分，他的盘算可不会就此打住，订婚也是其中的一环。与林枫燃预想的差不多，林季康确实已经先斩后奏地通知各家媒体明天就正式放出订婚的时间。场地请柬什么的他也早已派人准备好了。
林季康既这样做了，就不怕会激怒林枫燃。林枫燃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最好，不能的话再怎么闹也还是要订婚的。倘若闹到订不了婚了，他也有办法逼他结婚。
说到底，林季康根本就不相信林枫燃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哪怕他仍然记得他上次的“以死相逼”，也思虑了很多。
当年林枫燃丧失至亲、被关在地下室里折磨都能好好活下来。所以林季康并不相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何况他在明面上并没有伤害那女孩一分一毫。
如今，他又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兼总裁，冲着百年之后这林氏的基业将归他所有，他也相信林枫燃会好好经营公司。
两边都没什么问题，林季康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生命安全，毕竟上次林枫燃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既然已经考虑到了这里，林季康自然也是想好了退路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一旦性命再次受到威胁，他是学不来老虎的这份善良的。暂时不给林枫燃股份、身边备好保镖、确保董事会的立场、在公司安排眼线看着林枫燃，林季康几乎把能搬上台面的手段都用尽了。
甚至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和公司的季董商量了一番。只要吴助理单独联系了他，他就可以立马召开董事会，罢免林枫燃的职务并正式向媒体公布。
与此同时，得知罢免消息的“黑棕熊”将会立即对林枫燃展开追杀行动，这是他最后的一股力量了。儿子嘛，这个号养废了，可以换个号继续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