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幼安脊背挺直,因今天温度过高,脱了校服外套,手臂肌肤白皙胜雪,大多时候都不太爱笑,眉眼清冷透着一贯的冷静。
黄秀琳面对舒幼安的沉默心下紧张又尴尬,即使工作时间快一年,她脑子还是没脱离学生思维的处境尴尬。好在舒幼安没思虑多久,立刻给了她同意的答复,总算是堪堪压下一个重担。
回到教室,沈怡用语文书挡着脸悄声询问,“班主任找你说啥了?”
“排座位。”舒幼安拧开保温杯,温水涌进喉管,稍稍压下去喉咙的干燥,她稍稍顿了下,继续道:“提早告诉你,我们估计不会是同桌。”
沈怡一脸震惊,睡意朦胧的眼睛瞬间瞪得圆溜,不开心瘪嘴,不死心接着问她,“黄秀琳安排你和谁坐?”
上一句还班主任,这会儿又改成黄秀琳。
得到答案的沈怡瞬间气息蔫蔫,早自习结束后,无趣趴在桌面,往后看了眼孤独坐在角落的方向,语气彻底变坏,“人自己愿意一个人坐犄角旮旯,屁事管那么多,怎么不去管管她一天到晚跑三班追男人影响班级风气?烦死啦!”
舒幼安同样心情闷闷,昨夜已经设想了无数个方法不愿意放下。
沈怡趁着课间班级闹嚷喧杂,不顾及场合讥讽排挤人,和前桌女生笑嘻嘻发牢骚抱怨陈露的张扬和丢人行径。
舒幼安心神游离,盯着窗前绿意盎然的棵棵柏松耸立,蓝天的云朵轻柔,阳光直射透过树枝罅隙落地形成碎影。
隔了几分钟,舒幼安后知后觉边上嘁嘁喳喳讨论声消失,慢半拍偏头,原来她们抨击的话题中心对象不知何时出现。
沈怡等一众人哄散,都尴尬闭嘴,但也没道歉,自顾自地让陈露杵在跟前。
不解释,不理会。
这是第二次舒幼安看见陈露哭。
舒幼安抬眸,用不易察觉的目光细细打量陈露的模样。
圆脸很可爱,皮肤莹白透粉,杏眼一抹红晕显得楚楚可怜。流眼泪时也是无声抽泣,哭起来很秀气的模样。
舒幼安慢吞吞思考,自己哭起来有这么秀气吗?江野会因为陈露的泪水而生怜惜吗?
不对,陈露不只是可怜,明明被所有人议论讨厌,却有勇气站出来,像一只有勇无谋的刺猬,把自己软弱的刺展示出来进行无用的威慑。
她些许残忍地思考了半晌,直到陈露向自己投递出求助与受伤的眼神。
舒幼安从书包中摸出一包未开封的纸巾,起身递给她,语气刻意放缓,“快上课了,先回座位吧。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陈露似乎很感激舒幼安的解围,水雾模糊了舒幼安眼神的冰冷,像是下一秒眼泪就要落下。她强忍着呜咽,接过纸巾,将手中的新鲜的几朵广玉兰花递给她乖乖回了座位。
手心小小的广玉兰还留存着原主人手心的余温,花香的馥郁清甜分明。
沈怡舒了口气,被正主抓包讨论着实令人心慌,但转念一想,不是自己一个人讨论,又失去了那份意乱心慌。
舒幼安没理会沈怡思绪的千回百转。
只觉桌上的几朵广玉兰的香气无止无休,昨天那串广玉兰手串的清甜跨越空间,和此刻的气味缠络萦绕。
令人讨厌的香气。
舒幼安慢慢等待排座那一天的到来,黄秀琳给了她一个意外。
黄秀琳作为青年教师代表,被选中下午跟着教研组去省外优秀高中进行为期一个礼拜的学习交流。
离开的那天晚上正巧是三班的物理晚自习,黄秀琳和三班班主任徐国栋商量了下,顺利决定让舒幼安那晚代替黄秀琳坐班,并交代三班学生有物理问题积极询问。
猝不及防的要求让一向冷静的舒幼安难得乱了心神。
晚自习前偷偷用小镜子照了好几次,少许沮丧浮现,懊丧昨天失眠,淡淡的黑眼圈还未消散。
收拾好书本和笔袋,舒幼安正准备出门,随口应付沈怡稀奇古怪的烦腻时,陈露手里揣着一个小铁盒,突兀走过来。
不出所料,陈露满怀期待小心翼翼询问,“班长,你能下去帮我把这个盒子拿给江野吗?”
没等舒幼安开口,沈怡随机甩了本书丢在桌面,“砰”的一声震响,脸色极臭,“自己没长腿吗?”
陈露小心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低垂头杵在原地。
舒幼安默默倒数三秒,成功见到她眼眶变红,无声嗤笑,假意大方接过崭新的铁盒,再次收获陈露感激的笑容。
沈怡不轻不重地轻哼了一声,鼓鼓囊囊地冷嘲热讽,“笑的还不如哭。”
舒幼安眼神轻淡扫过沈怡,是不轻不重的警告。
沈怡瞬间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