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秋与:“......”
一个雪白的圆球砸在了小服务生的额头上,打断了他的施法。
小伙子又惊又怒,地上餐巾纸捏成的球还在滚动,他一抬眼,对上了华秋与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双目圆睁,随即老老实实传菜去了。
这家餐厅的店员们身着统一服装忙得脚不沾地,巡视一圈,华秋与没看到有类似“领班”或“店长”之类身份的人在附近,只有一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人在厨房内不时和不同位置的厨师们交流着什么,并快速地在一叠纸上做着记录。他身量颀长挺拔,一身简单墨绿色的运动服与他年轻的面庞相得益彰,黑色短发柔软而蓬松。
华秋与看过去时,他正将手中的纸笔就近交给一位服务生,随即穿过传菜间的门向前厅走来,然后就被一条胳膊拦住了去路。
华秋与:“请问,如果我要投诉的话,你能把你们老板叫过来吗?”
她问得毫不迟疑。看这人在店员中的地位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打工人。
青年蹙眉看她,目光显得很凝重,“你要投诉?”
“对,你们家的服务生莫名其妙歧视客人,我来讨个说法不过分吧?”说完,似是意识到什么,华秋与拧眉问道:“你是老板?”
青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华秋与身后的某个方向,“我们老板在那。”
闻言她回身看去,只见青年所指之处空无一人,只有一盆高大的散尾葵立在那里,再一回身,哪里还有那青年的身影?
华秋与这才发觉自己被人诓了,那青年八成还真就是这家混蛋餐厅的老板!
被人连番鄙夷戏弄,华秋与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客客气气走流程却被人耍到这种程度,那就看谁更横吧!
华秋与目光发沉,仔细搜寻着方才那个身影却一无所获,忽然目光一凝,远处餐厅的木质大门微微摇晃,透过门扉上镶嵌的玻璃,华秋与注意到一抹熟悉的墨绿色一闪而逝。
追!
她就不信凭她的本事还捉不到一个花架子的青年男人!
附近有店员看到这一幕,试图上前阻拦。华秋与冰冷地一瞥,那人上前的步子再也迈不动了。
店员:呜呜呜她好凶,老板你自求多福啊。
室外日头正盛,华秋与追着绿衣青年跑了三个街区。
她的体力在军营里是出了名的好,十几分钟的高速跑步运动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让她意外的却是那躲她的青年速度居然不减,普通人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保持着这样的跑动强度并时刻注意隐藏身形,体力应该也快见底了。
难道那人居然不是个花架子?
华秋与心里泛着嘀咕。她也就是一时在气头上,跑这么一会儿气早消了。
但气消了不代表这事能翻篇,她轴劲上来,那人就算是跑到红土大陆上的玛丽乔亚,她也要把他抓回来给自己道歉。
被华秋与念叨着的绿衣青年并没有她想得那么从容,满脸汗水的同时内心叫苦不迭。
方才他虚晃几下,眼见着就要把人甩掉,结果一个拐弯,又被那女人追了上来。
这女人特么不是侦察兵出身的吧?
“站住!你跑什么!”
青年侧头一瞥,更紧张了。
妈耶,就三四十步的距离了,这要是被抓不也就一眨眼的事?
在店里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女人很强,非常强,所以他一听说对方是来投诉自己的,吓得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这女人在店里发飙!
但要是让他好好安抚,赔礼道歉,他又不太敢。
所以那一瞬间心思电转,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把她引到外面去,就算发飙砸的也不是他的店。
嗯,就是这么个傻逼主意。
他可想象不到,若是华秋与听见了他的心声,会该怎样吐槽他:这小伙子好歹也眉清目秀人模狗样的,怎么能怂成这么个草包模样?!
青年不管华秋与会想什么,只能拼了命跑得更快,“不跑你肯定会打死我!”
华秋与耳聪目明,被青年的话逗得一下子笑出声来,随即脚步节奏一乱,差点岔气,于是索性放慢脚步,任由二人距离越拉越远。
绿衣青年却没有华秋与那样敏锐的五感,他继续跑啊跑,两三分钟后一步也跑不动了,大口喘着粗气的同时才有些茫然地发现背后追着的那人早就不见了。
他这是、这是把人甩掉了?
小小的雀跃在心中升起,青年环视周围环境,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镇子最中央的火车站广场,周遭行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路过自己身边的人偶尔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一眼,无人关心他为什么身无长物孤身一人,站在这里喘得像是犯病。
青年强撑着在候车大厅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此刻的他实在是有些脱力,别说继续跑,哪怕重新站起来都费劲。要是那个女人现在就找到自己,就算让她打一顿......
“哟!好巧!”
魔鬼般的嗓音传来,青年浑身一个激灵。
要死要死要死!
呼吸粗重,心跳擂鼓,青年在膝盖上撑着双臂低着头,脸上豆大得汗珠滴落在地砖上,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华秋与内心有些好笑,“不跑了吧?”
“嗯......”语气里说不出的懊丧,连发旋处最翘的一撮呆毛都是耷拉的。
“那向我道歉。”
“啊?”青年诧异不已,猛然抬头看向华秋与,黑色的发丝有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面颊上,洁白的面庞带着些微的粉色,目光灼灼,唇色鲜艳欲滴,“哦,对不起。”
“咳,”华秋与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心跳蓦然强了两分,她抿了抿唇,稍稍避开青年的视线,本想说就这样到此为止吧,反正你也道歉了,但不知怎的,话到嘴边突然打了个转,“道歉可不够,这顿饭我没吃上,你要给我免单。”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点臊得慌。
她要是一口没吃,方才那最大最肥的顶级大龙虾进了狗肚子了是吧?
青年却听不出来她的羞臊,叹了口气道:“行,没问题。”然后便不再开口。
他表情恢复平静,但内心却慌得很。
他都答应得这么爽快了,这个女人怎么还不走,难道她还想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