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看起来不像个穷鬼,想必出得起赔偿金了。
奶茶店老板率先开口:“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今天的生意都被这个老太婆搅黄了,我们想要点赔偿金而已,这不过分吧。”
火锅店老板和土特产店老板纷纷帮腔。
“是啊是啊,她堵在门口,人那么多,没人进来买东西了都。”
“你在一楼还好,我二楼,自打这老太婆来了,就没人来吃饭了。”
三人越说越热闹,火锅店老板比出了一个手势。
“起码得这个数!”
“没错!起码赔我们每人一天的营业额!”
对于这个说法,聂穹嗤之以鼻。
且不说许阿婆有没有真的搅乱生意,监控显示,许阿婆搭公交下车到达店门口的时候,都已经是五点过了。
生意?要是这三个人的生意好的起来,还会稀罕许阿婆围观的人流吗?
聂穹知道这种无赖生意人的尿性,今日且有的扯皮呢。
他干脆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摇身一变也成了个无赖样子。
“扯什么犊子呢,你们怎么不把这个月的业绩都算上呢。就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翻,准备上天啊?”
眼见着方才看起来还比较亲切的人,忽然变成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三个老板有点捉摸不透,还在虚张声势。
聂穹也没那个耐心,直接骂了回去。
“都是做生意的,谁蒙谁呢!你们这店说起来是在景区,可你当这里是皇城根脚底下啊?昙镇拢共才多大,来的人寥寥无几。不年不节的,看热闹的都是什么人,信不信我请人去晃荡一圈,取证一下啊?”
“在派出所里都敢讹诈患病老人,我看你们真是撒尿找到狼腿上,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狗了啊。”
这连说带唱的,把对面三个人骂的一愣一愣的。
三人也心虚得很。
最近生意越发惨淡,他们就是想敲一笔。
一旁传来了喝彩声:“说的不错!”
原来是方才的民警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正是杜中华和陆清圆。
民警同志深知三个人的恶习,不客气地揭了他们的老底。
“我都处理多少次你们这几个人的纠纷了!奶茶把人喝进医院,火锅店天价消费,土特产店更厉害了,强买强卖啊。怎么?现在还想讹诈!”
三个老板还企图胡搅蛮缠。
陆清圆的胸口被气得不断起伏,眼睛里像是有火在腾起。
显然她听到了之前的片段。
我的天!
聂穹想起了她那暴脾气,急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声安慰她:“你别急。许阿婆没什么事,你也不要跟那几个一般见识,交给我就行……”
话说到一半,聂穹惊讶地发现陆清圆并没有爆发。
陆清圆往许阿婆那边快速地看了一眼,确认外婆没什么大碍后,伸手拨开了聂穹,直接走到方才聂穹的椅子上稳稳坐下,也翘起了二郎腿,直勾勾地盯住对面的三个人。
像一只初生的小牛犊,丝毫没有畏惧。
也没有任何情绪。
陆清圆声音不算大,却很清楚。
“你们三个,以为我阿婆神志不清好欺负,还是以为我家是什么外地客?就你们这三脚猫的混账样子,也想学三十三爷爷收保护费呢?”
对面三个彪形大汉忽然如同被拎住后脖颈的猫一样僵硬了一下。
聂穹不明所以。
杜中华在旁边“呵”了一声,给聂穹解释:“以前那会儿代王府附近最大的地头蛇,王三十三。这条街有一半是他的产业。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小老板挺聪明的,知道蛇打七寸呢。”
陆清圆干脆地翻出来手机通讯录转过去给对面看。
“看清楚咯,这是不是你们房东的号码!要不要我打过去说一说你们那点破事儿,请他老人家计较一下?”
土特产老板为人最粗鄙,立刻跳起来了:“不用不用!您千万别!”
紧接着剩下两个老板也连连求饶。
陆清圆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那么现在,我和我阿婆可以走了吗?”
三个老板哪还敢说话。
配合民警做了记录,陆清圆一行人顺利被放行。
一场麻烦事儿就这样被消弭于无形。
陆清圆搀扶着外婆,好言好语地把她哄着上了车准备回家。
杜中华还有事,聂穹当上了专职司机。
回去的路不用着急,聂穹开的又平又稳。
许阿婆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陆清圆靠着车窗,整个人都松软下来。
这一天,她过得精疲力尽。
聂穹还是很稀奇,忍不住问:“你和那个地头蛇……就是那个三十三爷爷?”
“哦那位啊……”陆清圆很随意地回道:“基本不认识。”
聂穹惊地差点急刹车。
“那你还报他的大名?!你还给人家看号码?”
陆清圆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号码当然是真的。我外公以前是那个小楼的大掌柜,也算曾经是三十三爷爷的得力手下吧。六年前我家……我外公去世,他亲自来吊唁了,还给了我号码说有事找他。”
聂穹松了口气。
而后心又一紧。
六年前……
六年前,一桩车祸惨案轰动了小镇。
驾驶员突发癫痫失控,面包车直接甩尾冲进了公园,将正在散步的人们碾压了一地,现场支离破碎,七伤二死。
陆父陆母首当其冲,没救回来。
许阿公许阿婆只有一个独女,女婿又是孤儿出身。
听闻噩耗,许阿公当场昏阙病发,一周后,病逝。
陆家只剩下缠绵病榻的许阿婆苦苦支撑。
等待在外的孙子孙女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