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不说了吗,叫你姐那是应该的,你本来就比我们大。至于你说的什么前男友,我听不懂,反正我不是他前女友。”
“不是吗?那他约你明晚6点在我这不见不散,你来吗?”
“你确定?”
美姐眉毛一翘,得意道:“我骗你干嘛,来吗?”
“再说吧。”常萱假装不在意,转身去选香蕉。
美姐信以为真,从柜台后跑出来,拉着她的胳膊纠缠道:“别再说啊,我都替你答应他了,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省得他说我骗他。”
常萱没忍住,脸上加深的梨涡出卖了她,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美姐两手一插,抬高下巴:“哼,明天过后你们自己看着办,每人请我吃顿麻辣烫总不过分吧。”
常萱没有回答她,此刻她的心已经飞走了,满脑全是陈松林。
“想什么呢?这就开始想约会的事了?”美姐推她一把,小手在自己脸上拨弄,仿佛在说不知羞。
常萱随手拿起一把香蕉,心跳加速的岔开话题:“对了,你是怎么突然记住我们两个人的?以前你的记忆里不都只有我一个人吗?”
“有吗?我不一直记得你们吗?”
“没有,你是这两天才突然同时记住我们的。”常萱肯定道。
“是吗?”美姐皱眉,一脑的问号。
“那我问你,除了我们俩,你还记得别人吗?”
“啊?”美姐惊讶于这个问题,张着嘴,拼命想,最后纳闷地摇了摇头,“好像还真没有,好奇怪哦,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
陈松林的记忆极限年只有17年。
他爸爸陈松明过世于2027年的7月3日,今天已经是2044年的6月21日,再有12天,如果未来技术不突破,他可能再也看不到影像真实的爸爸了。
所以这段时间,每天不管多忙多累,他都会抽出半个小时进去看他一眼。
昨天他从MVR的小房间醒来,他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掏出,看也不看,无奈的说了句“在路上了”就挂了。
手机上还有11个未接电话和若干的微讯信息。
他看了眼“鹤老板”发来的,上面只有硬邦邦的质问式的三个字:到哪了!!
鹤老板就是张鹤宁。
她家也是卖实体儿童书的,在南城,陈松林家第一她家第二,两人都是家里的独苗,双方家长有意强强联合,都在不遗余力的撮合他们。
可是陈松林不喜欢张鹤宁。
原因很简单,她是个女汉子。
他跟张鹤宁打小认识,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张鹤宁从没留过长发,也从没穿过裙子,本就国字脸的她,性格比男人还硬,说一不二。
妈妈陶梦灵已然是他生活中的女强人,家里有一个就够了,他不敢想象将来有两个女强人强强联合,一起鞭笞他的日子。所以他不喜欢。
但母命难违啊,深深叹口气,他起身出去。
门外是MVR特有的长长的走廊,前后纵横多达十来条,两旁全是门,门上标示着不同的房间号,俩俩对称,从外面分不出大小,但里面各有千秋,别有洞天。
他循着地上的坐标,没脾气的往外走,期间走廊的广播不时传来:欢您光临MVR体验中心,我们将竭诚为您提供最专业的记忆虚拟实现技术,若您在体验的过程中有任何疑问,请到前台咨询,感谢您的光临。
换成英语重复一遍,接着不断循环。
出了大门,打辆无人出租车,直奔吃饭的地方。
“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痛快点,搞得我非嫁你似的。”
你这么硬,有种你拒绝啊,陈松林心说。
“说话,到底怎么想的?!不结先把关系确定了也行,我爸天天催我,说我不积极,是我不积极还是你不积极?!搞不懂你到底怎么想的,别吃了,说话,你到底想怎样?!!”
一家中高档餐厅里,陈松林跟张鹤宁坐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陈松林背靠大门,面对张鹤宁的拷问,他始终低头吃饭,装傻充愣。
但心里一直在回她的话,这回回的是:你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吗,先确定关系?亏你说得出来!!我这不找死吗!!
“别吃了。”张鹤宁气急,一把打掉他的筷子。
陈松林顿了一下,当没事发生,侧身朝一旁的服务员招手:“服务员,麻烦加双筷子,谢谢。”
张鹤宁怒瞪着他,如果眼睛能吃人,这会陈松林恐怕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自己跟你妈说去吧!!”张鹤宁狠狠甩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陈松林没去看她,苦笑一声,待会又不敢回家了。
现实中他没什么朋友,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爸爸当成树洞,他若无其事的吃完饭,没地可去,一个人两眼无光的压起了马路。
因为爸爸的缘故,从小他就特别懂事,体谅妈妈一个人带他不容易,事事听从,处处谨慎,明明是好事,到头来怎么却变成懦弱了呢?
“吵架了?”
“嗯。”
“这是好事,说明她能制得住你。”
我亲爱的妈,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陈松林努了努嘴,最终没开口。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艰难滚上楼,推开自己的房间,关门,灯也不开,往床上仰天一躺,两眼如灯灭,毫无生气。
他在外独自压了近三个小时的马路,腿都绝望了,谁能想回家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