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种孤单的病,哪怕身边全是药,也无济于事。
家人、朋友、同事,它都会统统自我隔绝,自己画地为牢。
三个月过去了,似乎被徐雨萌一语成谶,陈松林一次也没再出现,这段时间常萱每天不敢回家,一个是怕自己情绪不对,被爸妈看出来,一个,更怕他们问自己跟陈松林的近况。
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忙起来,白天上班,晚上跟女魔头一起设计温文弘朋友的婚礼服,尽量不让自己的脑袋闲着。
半年后,思念是一款喝不醉的酒,有事没事,有心无心,忍不住的都会灌上几口。
但从此不愿再跟别人分享,不是小气,而是不想人担心。
甚至某一天,常萱索性告诉她爸妈,说她跟陈松林分手了。
二老问为什么啊?她说,因为异地恋太辛苦了。
转眼一年,思念化成了水。人前它是平静的湖,人后它是汹涌的海,海枯石会烂,但思念不断。
常萱都佩服自己这一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陈松林,难道自己跟他就这样了吗?
……
瑞丽大酒店是南城最老牌的五星级大酒店,距今已有57年的历史,它的诞生,缘于一场世纪婚礼。
当年南城首富的公子为迎娶市长的宝贝千金,专门盖了这家高30层,占地近5万平方米的豪华大酒店。
他俩的婚礼在当年轰动一时,褒贬不一,有说浪漫的,有说财大气粗的,当然也有说官商勾结、做戏的等等。
但无论如何,自那以后,在南城里,但凡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家要结婚,瑞丽大酒店永远是他们的首选,久而久之,普通人也开始跟风,再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南城婚礼喜宴的代名词。
今天是2044年的9月9日,是陈松林跟张鹤宁订婚的大日子。
原本两家是想像婚礼那样大办特办的,恨不得让全南城的书商都知道他们两家强强联合了。
可惜“久久”这个日子太好,光在今天结婚的就有几十对,所有的客房包间大厅早在半年前就预定完了。
陶梦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七八个大人情,才好不容易在里面剥出一间小小的包房,只够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简饭。
虽有遗憾,但也是莫大的喜事,等年底正式结婚再闹它个锣鼓喧天、万人空巷也不迟。
上午11半的订婚席,10点不到陶梦灵就拉着陈松林到现场忙里忙外,深怕有所遗漏。
10点半,爷爷陈松原在保姆刘嫂的陪同下,也来到现场。
10点40,陈松林穿着一身红色喜庆的中式订婚服跟陶梦灵两人迎在了酒店的大门,烈阳当头,两人的脑门上都有明显的汗水,只不过一个是冷的一个是热的,一个心有不甘,一个心想事成。
陈松林全程站在那如没有灵魂的冰雕,脑门上的汗水对他来说根本不是汗,而是冰化作的水。
时间越迫近,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越冷,而现实就像那无情的烈日,不让他化身为冰,非要赤裸裸地将他晒化。
10点45分,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他早就感觉到了,但是不想接,因为这个时候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救他,除非他死去17年的爸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吱——吱——
吱——吱——
手机停了又震,震了又停,大概两分钟的样子,锲而不舍,陈松林终于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原本以为会是公司的法务涛哥,没想竟会是公司的前台小闵。
这时候她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喂?怎么了?”
“陈松林吗?”
轰——
地球爆炸了——全世界都在顷刻间化成了剧烈的灰烬,但唯独陈松林一个人好好的。
他不仅完好,渐渐的他仿佛还在火海里看到了另一个人影——她的脸很小很小,还没有自己巴掌大;她的脸又很大很大,无比清晰,因为她在对自己笑;笑纹中那露出的两个小小的梨涡呀,简直就是救命的希望;他原本已经不抱希望、死了,当下却整个活了,就像这张火中的脸,浴火重生一般。
“说话啊,是陈松林吗?”
“是我是我,你……你在哪?在我们公司吗?!!”
“嗯……”
“等我,我马上过来!!”陈松林放下手机,箭一样的朝停车场飞射过去。
“你去哪?!!”陶梦灵朝他大叫。
“拿东西!!”
陶梦灵想说有什么东西非要这个时候去拿?
但她压根没机会说,她刚准备张口,陈松林就已经跑到停车场,冲进他们自家的黑色的商用无人车里了,紧接着车灯一亮,嗖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