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称呼？”倪雨森难得主动对着陌生人找话题。
“军人哥哥！”小军官说这话的时候，面容肃穆。
“看你年纪不大？”倪雨森对军人也曾向往过的，不免多问几句：“你是被派来驻军的，还是主动要来的？”
“部队跟我说来这呆几年，会给我分配一个女朋友。”
“结果呢？”
“结果这么多年了，每天都是跟糙老爷们打交道。”
倪雨森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可能正在给你排着号呢，再等等，快轮到你了。”这话逗得苏月凝也跟着笑了。
“再不给我分配，明年我就回国去。”小军官配合着倪雨森的逗趣儿，把话题抛给苏月凝：“这个妹妹可以给我介绍女朋友吗？”
倪雨森看向了苏月凝，希望她接话，别静默着胡思乱想。
苏月凝笑着应承：“好啊，回国后你来找我。”
“到时，别是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小军官调皮地开起玩笑。
“我倒也不能担此重任。”苏月凝接梗。
小军官放声大笑。
进机场的主干道已经被避难的人员挤得水泄不通，只好下车行走，小军官跟倪雨森一左一右把苏月凝护在中间。
苏月凝也担心着偶像受伤的手，默默地把打着蝴蝶结绷带的那只手圈在身前，倪雨森看到她认真护犊子的模样，眉头都荡漾起笑意。
当地人都想挤进机场寻求庇护，一位妇女映入苏月凝眼中，她身材瘦小，宽大的纱笼服饰也盖不住她的瘦弱，怀抱着婴儿，身旁还有个孱弱的小姑娘用力牵着她的衣角，母女三人在人流中摇曳，像是马上就被风挂落的枯枝。
忽而又接连响起几声爆炸，不远处有几个人丢掷汽油炸弹，人们如硕鼠般四处撺掇，倪雨森和小军官同时护住苏月凝的脑袋，拉着她俯下身来……
母女三人也被冲散，小女孩被逆流的人群越挤越远，这一幕刺痛苏月凝的双眼，她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大步向前，抓住小女孩的一瞬间爆炸声再次响起，惊得她将小女孩一把护在怀里。
蹲下来的苏月凝也就小小一只，被旁人轻微撞了撞，她就失去重心偏向一边，不得不单膝跪地保持住平衡。眼瞅着两个瘦小的身躯就要被人群踏扁，小军官推搡开周围的人而来，大手扶起苏月凝，裹协着她往墙边走去。
小军官将两个人圈在怀中，厚实的背抵着不断推搡的人潮，提高声调：“赶紧进到机场里面，我只能送你到这了。”
“你要走了吗？”苏月凝有些酸楚，眼前的人连认识都谈不上，听到他要离开，自己竟如此难过。
“不要再管别人了，你只管往里走，你姐也马上到机场了，我要去执行别的任务了。”说着，小军官牵起小女孩的手，“把她交给我。”
战争年代，只在书中读过的恐惧占据心底，苏月凝很害怕，她反扣住小军官的手：“你要小心！”
小军官满意地将苏月凝的担心尽收眼底，他对着苏月凝笑得灿烂：“记住，我叫阿赞。”
随后，他邪魅地挑了挑眉，转身准备离开时对着倪雨森的耳边留下一句话：“你一定要把她平安的带回国！”
“不用你交代。”倪雨森的口气轻视无比，眼神也变得炽热。
小军官为倪雨森喜欢苏月凝却不自知而感到有趣，冲着他笑。
“早点回国！”倪雨森重新拉着苏月凝离开，越过小军官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脯以示告别，仿佛两人彼此心照不宣。
没过多久，江江一行人也到了，她急切地过来确认苏月凝毫发无损后，两个小姑娘抱在了一起。
此刻的陌生国度里反倒出现许多东方面孔，广播里也传来熟悉的国语：“前往中国海北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Y8203次航班开始办理登记手续，请前往1号柜台办理登记手续，祖国接您回家。”
季颉将两个人分开：“走吧，带你们办理登记手续。”
“我们同一班机吗？”江江望着季颉。
广播再次响起：“前往中国上海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W1029次航班开始办理登记手续，请前往10号柜台办理登记手续，祖国接您回家。”
三个男人互相交换了眼神，迟疑几秒，倪雨森开口：“老季，我们的航班也要Check in了。”
“我们是不同的航班吗？”苏月凝的话音中尽显失落。
季颉点头，望向江佑怡。
江佑怡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变化：“那我们就在这分开吧，送来送去挺麻烦的。”伸出手，要拿季颉身上她的背包。
苏月凝提了口气，也向倪雨森要包，倪雨森低着头对她打趣儿：“这趟航班不要再睡着了！”
“好！”分离来得如此之快，苏月凝有些提不起劲儿。
“先把电话卡换回国内的吧，落地后不至于手忙脚乱，这里有取卡针。”季颉想着，尽量帮她们再包办些事。
苏月凝往边上挪了挪，抿着嘴，心底正在抉择重要的事，悄悄看一眼倪雨森，他已经将当地的卡取出来了……
“谢谢你们一路的照顾，一定要平安回国！”江佑怡得体的说着一些告别的话。
把离开只当做寻常道别，仿佛就能几天之后照常相见。
还想再说些什么，机场的广播提醒打断了他们，匆忙之间，苏月凝心一横，将短息发了出去。
“阿森，我喜欢你！”
倪雨森已经关机换卡了，就让这几个字随着过往停留至此吧，总不至于什么痕迹都没有。再见了，倪雨森！走出一小段距离，苏月凝又回过头拍了张三人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