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也去了不少地方算起来还不算亏,但最近不喜欢到处走了。到哪都是一模一样的高楼大厦,标志性的虚伪笑容,同意的做作接待没什么意思。距离和马伟,李芳萍分开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我们的微信群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但还算庆幸的是都没有退群,也算是留了一念想。直到昨晚,李芳萍闺蜜偏偏地退出了,但今儿早我发现有一个头像是动漫的名字叫嘉琪的女孩儿加了进来。随手在里边发了句:欢迎新进群的美女。紧接着就是马伟发了个色色的表情说你知道人家是谁吗你。我回怼他你知道,你知道你告诉我来。他说得了吧什么时候回来了在群里说一声,到时候哥们去接你。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叫嘉琪的女孩儿发了一句:回来了,我们大家见个面认识一下。我就再没有说什么。想了想给方梓发了个信息问她玩儿的怎么样?她回复的很快:怎么?想姐姐了?姐姐过一阵子就要回去了,你呢?我说巧了,我也想回去。怎么样,离得近不近?近的话一块儿结伴而行?她回了我一个白眼说我废话,在一个城市你说近不近。随即约我晚上一块儿吃饭并且说用不用她给订火车票。我说求之不得不过不要高铁,太快。她回了个OK的表情并且说今儿晚上这顿要我请。
当天晚上,她没有走就在我这个竹园里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要赶高铁,我把随身的东西尽量精简能留下的都留下了。在外漂流了这么久终于要回去了,但不知为何我的心反而有些恐惧,是那种莫名的恐惧。
高铁就是快,也干净。快到了让我忘记沿途的风景,忘记了要去的地方。回头看着车厢内普通僵尸般的面孔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好像不同了。对身边的人儿说:“你觉不觉得有些怪怪的?”方梓摘下耳机问我刚才说什么?我又说了一遍并且环视周围的人。她抿嘴一笑:“怪的是你吧。你看看现在的人谁离得开电子产品?手机,电脑,平板。就你,从上车开始你就没拿出过手机,电影也不看。你说,谁怪?”
我愕然,是吧。当身处环境中所有人或者说绝大部分人都在干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是大众眼中正常的。相反像我这样的倒显得格格不入了。于是乎我也戴上耳机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电影,可惜没找到。里边全是当下最流行的电影和娱乐综艺,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口味但不适合我。摘下耳机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三十二岁,不能说老只能说心态老了吧。
晚上七点我们准时出站,伸了伸有些酸痛地腰呼吸着与记忆中毫不吻合的空气。方梓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怎么样,这里变化很大吧。”我点头,是啊想当初走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大,这么明亮。
“你是回家还是?”方梓问。“你忘了,我把房子卖了?”我笑着说。她吐了吐小香舌说还真忘了,既然这样那就回店里吧。说着伸手缆车让我拦住了说:“别在这儿打车,要价贵不说还带着你绕远。反正这里离得又不远咱俩溜达溜达得了。”她点头说也行吧。我俩并排往店的方向走,身后是司机的叫骂声。
在小吃街买了点熟食回去,她熟练地将啤酒放进冰箱调好了温度说五分钟后开饭。我也没闲着,简单的清理了一下顺便泡了壶茶。
“你这几年都去哪了?”她问。
“我在哪你不知道呀?一个星期你能过去八次。”我叼着鸡腿翻了个白眼。对于她,我是从心里感激的。这些年出门在外多亏了她的照顾,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热闹的人平时也不打扰我。在僻静的地方写了一本一百万字的拿给她看,看过了以后也不说话就说借她看两天。当时我也没在意说喜欢就拿去。可没想到四天以后,她带着出版社的人来找我告诉我说如果我愿意的话他们愿意买下我的版权。这样的事儿我当然不会拒绝,就这样我又赚了一笔。类似这样的事情这几年实在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在我这里是欠她的,当然她曾经说过让我不要这么想这一切都是她自愿做的。她这么一说我就更难受了,心里更加不安了。还记得有一次她开玩笑地说:“既然觉得亏欠我的,那就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吧。”我哑然,她又笑了。
酒足饭饱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给她铺好了床说了句晚安我就上楼了。在微信群里发了个位置也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看了看表才五点半,感叹自己的睡眠越来越少了。曾经去看过一次医生是方梓联系的,做了一系列没用的检查。医生倒是很敬业,详细地询问了我日常的生活习惯自己工作情况。最后给我下的结论是压力过大导致的神经衰弱。出了医院大门我就把药方以及病例撕了个粉碎,回去方梓还问我。我说你以后别找他看病了,这人不靠谱。
对于方梓我现在已经直呼其名了这是她同意的,不要我再叫她方姐了说显老。我说这不就是个称呼吗?她说那也不行,要不你就再想个别的称呼。我说算了,就叫名字吧。
出去吃了个早饭的功夫马伟就过来了。见面冲着我就是一个熊抱:“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我笑着在他胸口锤了一下:“这不是回来了嘛,快屋里坐。”他和方梓打了个招呼随即低声对我说:“行啊,还挺专一。”我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泡茶,给他们分别倒了一杯。马伟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这是李芳萍临走时候给我的,让我交给你。”
“她走了吗?去哪里了?”
“去加拿大了,进修半年,算日子应该就快就回来了。不是,上边写的什么?”
我打开纸条上边是一串数字,每四个就隔开。这是我们上大学那会儿闲的没事儿干自己仿照摩斯密码发明的暗码。盯着那张纸条我沉默了。马伟着急忙慌地问纸条上写的什么。我说你真想知道?他很肯定地点头。我说那你先告诉我一个问题,你现在还喜欢李芳萍吗?他也很肯定地点头。我说那你就不用知道了,他沉默了。
一旁的方梓拿过纸条琢磨了一阵,摇了摇头说自己不明白,问我到底写的什么。我说:“她会一直等着我。”
一时间,我们三人都沉默了。还是我先打破了:“哎,马伟,你见过那个叫嘉琪的女孩儿吗?”
“噢,你是问咱们群里那个吧。我见过,是我们单位的。要说你俩还算是同门呢。”马伟说。
“怎么说?”我问。
扔给我一根烟,马伟继续说:“这小娘们也是学心理学的。据说还是加拿大一个什么大学,具体名字我记不清了。反正你俩肯定有共同语言,能聊一块儿去。有时间介绍你俩认识。”
“我看是萍萍拉她进来的。看来她俩关系挺好的。”我说出了重点。
马伟点头说是啊,她俩基本就是形影不离,这一次李芳萍去加拿大进修也是她帮着联系的。
转眼就是中午了,马伟提议今儿中午他做东一块儿出去吃饭。我摇了摇头说中午还有一个病人,他说不要紧那就晚上。说着对方梓说:“姐,这小子有客人没办法。您这才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去休息休息?”
方梓看看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关系,反正也没事儿。我得看看我这租客生意怎么样啊可别到时候房租都给不起。”
“那行吧,我也看看咱们大医生如今的医术有多高超。”马伟笑着说。我奈地给他纠正,是心理疏导。这和医生还是有区别的。
客人很准时,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穿着不甚考究但干净,利索。我们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我请他坐下,他问我外边那几位也是病人吗?我笑着说是朋友,再说了我也没有把他当做病人。他笑着说:“都来看心理医生了还不起病人?”我给他倒了一杯水:“要这么说的话医生也是病人。我听说您有信仰?”他点了点头说信佛。接下来我会以纯对话的形式来讲。
“谢谢,我最近感觉自己有点不太对劲儿。”
“当然,如果没有问题就不会来我这里了。没关系,就当聊聊天了。有什么尽管说,畅所欲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来你这不就是为这个嘛。我最近就是觉得干什么都不顺,而且公司里总是有人要害我。”
“就没有一点让你舒服的事儿?”
“要说一点没有那也是假话。好歹我自己部门的一个员工对我很忠心,有几次多亏了他听到消息告诉我这才让我躲过几次暗算。要说我还算是幸运的。”
“你,可能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