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走后,嘉懿郡主不顾成郡王反对为她的少年守孝三年,后来她遵循郡王的心意,嫁给了一直痴心等她的沈峥,开始一段早就注定的悲剧命运。
阮南玉死后,这份悲剧便延续到了她的女儿身上,命运为那个孩子谱写的结局依旧不好,如此循环往复,不过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后来的日子,沈辞一直在想,若是当初阿娘狠心一点将她带走,是不是后来她就不会活得那般辛苦,好似雨天湿地里的一团污泥,旁的人连看一眼都嫌脏。
可惜,这个尘世间最大的谎言就是“如果”二字。
……
“唉!三小姐真可怜。”
“怎么说?”
“你想啊,那孩子才几岁就失了娘亲,又不得亲爹喜爱。听闻尚书最近又新纳了一位美人进府,那女子生得娇妍貌美,性子泼辣得紧,颇得尚书宠爱,据说连宜风居那位主子在她手上也吃了不少的亏。”
“如此一来,小姑娘以后的日子可不就是不太好过了吗?”
“这倒是,只不过咱们做下人的不好议论主子之间的事,小心惹祸上身!所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好,我家那几口子,还指望着我这份活计过日子呢!”
“唉!(唉!)”
两道叹息声一齐响起,之后便是关门声以及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待到厨房中彻底陷入一片寂静中时,小沈辞才从一旁角落罩着的竹筐中小心翼翼得爬出。
整个人如同一只泥里打过滚的小猴子,又脏又瘦,她摸着怀中衣裳包裹住的,尚且温热的馒头,眼神黯淡。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立在原地发了会儿呆,面上除了悲伤还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
……
“阿辞,过来爹爹这里。”
“爹爹,我好痛!阿娘,我要阿娘!”
“闭嘴,忍着。”
“呜呜呜……”
“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三姑娘她还是个孩子!你……太可怕了。”
“槿娘,这事你就当没撞见过,她的命数本就生得不好,若是能为晚晚换得生机,再如何也是她该受的。”
小沈辞虚弱的身子被女子紧紧抱在怀中,小姑娘的腕间被人割开一道细长伤口,鲜血滴在屋内铺着的朱锦红毯上,只湿了一块,瞧不出什么痕迹。
沈峥临走前看小沈辞的那一眼,冷血薄情,泛着冷戾的暗光,一直被她记在心里,哪怕多年以后,遗忘的记忆再度被她想起,那么多苦难折磨里,唯有这一眼,烙印在小姑娘的魂魄深处,再难忘怀。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浑身冰冷的小姑娘和一位双眼含泪的柔弱女子,她口中不断喃喃着,哀泣声和着混乱不清的话语钻入小沈辞的耳中。
她在说:“孩子,是我和夫君对不起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长大若是要恨,要报复,便都冲我们二人来吧,晚晚她什么也不知道。”
小沈辞没有回应抱着她泣不成声的女子,小姑娘手中攥着沈峥之前为哄骗她给的榛子糖,她垂下眼,唇瓣因失血过多显得格外苍白。
此刻,屋外光亮照映进来,浅浅落在一大一小的两人身上,女子是助悲伤的,而小姑娘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她一双眼睛如同荒芜的死地,透着枯败与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