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奋武脸上变幻不定,看看刘心河,还是一咬牙道:“真人能到寨中做客,当真蓬荜生辉,然则天下重名之人甚多,我这侄子与你所说逃出重阳宫那人只是刚巧都叫一个名,真人因这个巧合就来要人,未免让天下英雄齿冷吧?”说罢双手一拍,上百个手持钢刀的汉子涌入厅中,个个面露凶色。
刘奋武刚才在厅中怎么反复打探口风,马钰也只说他是全真教的道士,不肯通报姓名,因此才叫刘心河出来,同时布下这些刀斧手,要他知道自己山寨的厉害不敢再来也就是了。然而此时知道来的是马钰,知道全真教对此事竟如此重视,因此上必难善了,只有先逼退马钰,再让侄子去其他隐秘据点躲避了。
谁知马钰被这么多人包围,竟然面色不改,朗声道:“刘寨主如此好客,贫道正好有一诗相送:自古神仙,隐迹终南。说经台上,万代流传。”几句诗歌经雄浑的全真内力送出,刘心河只觉血脉涌动,心神震荡,竟然站立不稳。
那些刀斧手都是刘奋武的内门弟子,个个都有些武功底子,但也抵挡不住,竟有半数有余直接面色涨红倒在地上。
马钰飘身上前,也未见他使何高明手法,只轻轻左拍一下右拍一记,那些还在勉强支撑的弟子也纷纷倒地,刘奋武见状大喝一声,一招猛虎投林便向马钰背后抓去,马钰眼后彷佛生了眼睛,侧身躲过,笑道:“刘寨主金刀没带在身上,还是回去稍坐。”随机一掌印在刘奋武胸口,刘奋武趟趟趟连退几步,不偏不倚普通正好又坐回太师椅上。
刘心河此时瞧得目眩神惊,这才知道在一流高手面前人再多竟然也是摆设,马钰料理完了众弟子返回座前,在刘心河肩上轻轻一拍道,小兄弟也请入座吧。”
刘心河只觉一股如山大力袭来,被推的硬生生倒退几步,站到座位前却不曾坐下。
马钰愣了一下,回到座中皱起眉来,如此和我料想的竟全然不一样,倒是难办。
刘心河体内心气流转,登时缓过气了,上前一步咬牙道:“既然全真教如此凶狠霸道,我随你回去便是,不要为难我叔叔和寨中弟兄。”
马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刘寨主,小兄弟,我之来意想必两位已经知晓。一年多前小兄弟来到弊教,说是家师十七年前亲传的弟子,如果按时间的话入门尚在我之前,连我都要叫一声大师兄。”说罢面露莞尔之色。
刘心河道:“在下断不敢在道长面前充大,实际上其时我未满三岁,严格来说还未曾见真正拜见过重阳真人,但拜师之事确实为真,若非在下等候月余未曾见到真人,真相其实一问真人便知。”
马钰点头道:“不,事情原本一问便知,然则我跟随恩师十年有余,从未听其说起过此事。且恩师最近要修炼一门功法,出关还不知何日。”
刘心河同刘奋武对视一眼,都觉不可思议,武林中人对师承比重视,断收完徒弟扭头忘了的道理,王重阳未能履约前来将刘心河纳入门中已然蹊跷,对最亲近的掌教徒弟十余年都完全不提此事更是匪夷所思。
马钰又道:“本来小兄弟来教中认作恩师所收第一个徒弟,已经让教中众人觉得不可思议,偏偏此时教中功法清虚心经竟然莫名丢失。因此教中怀疑是小兄弟这个“外人”盗走的,也就不奇怪了。至于有些教中弟子试图对小兄弟搜身,实在鲁莽的紧,贫道在此向小兄弟致歉。“说完起身一揖。
正所谓形势比人强,马钰一人镇住全场,却能主动解开误会那是再好不过,刘心河松了一口气,回了一礼道:“时过境迁,现在已经不那么生气了,不过道长是如何知道经书非我所盗呢?”
马钰笑道:“刚才贫道那一掌,教中除了同门师兄弟,即使修炼过清虚心经的勤奋弟子也一人能经受得住。当然,刘寨主练得是外功,如此在近处冲撞内力是非所长,当年一柄金刀开创狂风寨好大家业,又从不凭借武力侵害贫民,贫道也是十分敬佩得。”
刘奋武心道,这道士如此武功却谦和比,倒才真是让老子钦佩,连声说道过奖,又让手下送上茶来。此时厅中倒地的弟子都已在刘奋武示意下退出,好在马钰并未下重手,这些弟子大都一身外功皮糙肉厚,倒也都没有大碍。
马钰续道:“然而小兄弟不仅事,而且真气还隐隐有反击之势。那清虚心经乃是我全真教入门内功心法,我教中宝贝的紧,小兄弟即有如此精纯内功,却未必看在眼里,然则贫道还有一问请教。”
刘心河道:“不敢,道长但问妨。”
马钰道:“小兄弟内功如此精纯,我教中弟子为何却说你不会丝毫武功?如果如此,想必他们也不会倾向认为小兄弟有招摇撞骗之嫌。”
刘心河苦笑道:“重阳真人确实说收我为徒不假,但并未传授武功,因此我去重阳宫时完全不会武功倒并非是作假,至于内功是我到寨中直到近几日才练成的。”刘心河此时对重阳宫已经法完全信任,更何况三界沟家中长辈提醒他,重阳真人特别强调收徒之事不可轻易外传。收徒的事如今已经隐瞒不了,那本内功心法笔记可不能再往外说了,至于马钰为何识不出他这是全真内功,也就暇细想了。
马钰点点头,此时他对刘心河拜师一事已经信了八成,因为他明显感觉刘心河的内功虽然与其所学全真内功不同,但是明显是同源同宗,甚至更为精纯,天下除了恩师恐怕人能将之传下,如此盗书一事更加是稽之谈。但是未得恩师点头总是不好擅专。
想到一旦恩师将刘心河收录门中,按照入门顺序竟然成了自己师兄,又是哑然失笑,温言道:“小兄弟,我在此处六十里外还有些要事要办,也是因此才由我上门来问此事。我这就启程了,之后我就返回重阳宫,一则向教中解开误会,二则向恩师请示你的事。”
刘心河与叔叔送走了马钰,大感拨云见日,虽然仍有疑窦,但面见重阳真人一问便知。谁知马钰一去月余,竟然也毫音讯。
刘心河叔侄正感不解,就听弟子来报,有商队在几十里外发现一道士遗骸,看服色正是马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