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能比仇琛更熟悉褚衡的一举一动,他们曾在战场上共度过几百个日夜,也曾因为胜利而相对欢呼,彼此呼吸交缠过、怒骂过、痛苦过,但他的向导,现在看着他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
那个失之交臂的误,化作更浓烈的怒火与悲伤,淹没了仇琛,他转而死死盯着艾列克斯,指间吱嘎作响。
“你做了什么。”
褚衡的视线在两个对峙的ALPHA之间来回转换,最后停在艾列克斯脸上。
ENIGMA不悦道:“艾列克斯。”
握住褚衡的手紧了一刻,艾列克斯的表情没有动摇,他不曾回头,只是对褚衡说:“阿衡,论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褚衡!”
仇琛徒劳地喊出那个名字,却不能证明这个名字能证明什么,就像那法清醒的几个黑暗日夜一样,他徒劳地借此来寻回自己的安心与归所,可那个人,已经不会回应他了。
论是冷漠还是挑逗,亦或挑衅,都没有了。
“褚衡...”
仇琛的语气开始颤抖。
分别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很久,不过两个月,却穿越了仇琛半生所有癫狂与痴心。
褚衡的表情冷淡而陌生,看向他时,不像仇琛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副表情。
他拼尽一切来到这里,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原则与过去,却未曾想到达终点时,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卫兵!!”
褚衡被艾列克斯拉着朝后退去,数士兵、刀光剑影挡住了那个身影,褚衡回过头来,看向金发青年。
“阿衡,你先离开这里,我会解决一切。”
褚衡因这句承诺而低笑一声,他的视线在触及遍地血腥时开始动荡,如同点燃火光,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艾列克斯的面庞,却什么也没说,顺着ALPHA的心愿,上了回行宫的舰。
起飞之前,褚衡靠在窗边,好整以暇地撑着头,透过玻璃幕,仰望着漫天的对峙与生死。
这本该是一场圣洁的预备婚礼,本该接受众人的祝福、成为国家新生的希望。
金雕啸鸣,追逐着灰狼而去。
满天血色,不吉不祥,透过玻璃反射,落在ENIGMA漂亮的脸上,显得血腥残酷而不真实。
临近傍晚,血色残阳。
赤色的霞光落在褚衡白皙的脚腕上,骨节清晰漂亮。
链子已经断了,被褚衡拿在手里把玩。
他并没有换下婚服,而是坐在床下的地毯上,冷静地等待。
楼下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金发青年带着一身的血冲进来,在看见褚衡安然恙时,突兀地松了一口气,几步上前,跪在了地毯上,双臂张开抱紧褚衡,久久不愿松开手。
血染脏了褚衡的白礼服,也染脏了地毯。
褚衡并没有回应这个拥抱,艾列克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仍然不愿意松手,沉默着用脸颊蹭着ENIGMA的脖颈。
在这个单方面的拥抱里,褚衡语气平常:“你没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艾列克斯低笑一声,说:“什么话?我回来了?”
褚衡没有搭理他这一句答非所问,而是继续道:“他是谁?”
艾列克斯沉默片刻,才说:“一个不重要的人。”
褚衡好心提醒:“他身上,有我的标记。”
艾列克斯的手一紧,而后不管不顾地收紧了力道,直至手背青筋毕露,褚衡的呼吸顿了一刻,红眸转落。
艾列克斯喃喃自语,参杂尽怨恨:“他是个疯子,当初把你从我身边骗走,现在你好不容易回到我的身边,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褚衡没有回答,艾列克斯更近一步地拥抱着褚衡,在ENIGMA后颈落下一吻。
“别离开我,不然我会疯的。”
褚衡说:“你真的要把我关一辈子吗?”
对一个人好,究竟是给他随心所欲的自由,还是打造万物难侵的保护?
像褚衡这样的人,生来就该在旷野肆意奔掠,而不是在温室里被自以为是地扼死。
血色残阳坠落,帷幕也即将落下。
艾列克斯亲着褚衡的耳廓,低语:“明天的婚礼一结束,我就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