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掰开陆承则的手指,没有应答,心里是异常的平静。
走出楼道间的时候,他想起他小时候被楚然拉着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他那时候生病咳嗽,一咳嗽就不自觉动,动了就出局了,出局就被楚然拿树枝抽手心,或是在后花园的墙角罚站。
夏天时候,太阳很热很热,真的像书里形容的那样,像个大火球,烤得楚榆浑身难受,他年纪小,皮肤嫩,站在那里被晒出一身汗,嗓子眼渴得要冒烟,可是没人来帮帮他,没人敢来帮帮他。
直到邻居家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在楼上看到了站在墙角处的他。
两家之间的墙壁不高,哥哥很快就翻了过来,问道你在这做什么。楚榆只会摇摇头不说话,对方比他高一头,站在他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他像是被大树庇护的鸟雀,偷偷乘着凉。
后来对方帮他处理手心的伤口,还给他递酸甜的梅子汁,楚榆就这样傻傻地陷入圈套,对哥哥条件地信任,包括对方要保护他的承诺。
后来陆承则的第二次承诺:他会负责,楚榆对他的滤镜还在,再一次掉进陷阱里,再次选择信任。
结果呢,都不太美好,滤镜粉碎,心也跟着烧成灰烬。
楚榆坐在车上的时候,车外的房屋快速倒退,远远落在后面。
陆承则的背影也一并落在了后面,直到后视镜里只剩下白茫茫的雪。
到了所里的时候,楼下的花坛里几乎都看不到绿意,被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楚榆双手靠在嘴边哈着气取暖,所里来了不少人。
刚一进门,暖气扑鼻,大家聚在一起谈笑,中间围着个子很高的男人。
他们和谢氏集团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谢煦在那边研发部门待了半个月才回来,他之前鼻子上的伤口褪去,耳朵上的耳钉也取了下来,鲻鱼头换成了寸头,五官更清晰露出,鼻高目深,脸侧线条流畅,是夺人眼目的帅气。
室内暖和很多,楚榆脱了厚实的外套,套上实验服刚要开展工作,就被组长叫去。
五十来岁的组长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慈眉善目的,说话也是温柔,张口就喊来谢煦,顺便招手让楚榆坐下来,一块聊聊天。
组长话里话外绕了大半天,才直奔主题,让楚榆和谢煦一块负责谢氏的项目,说完还体贴地给楚榆倒了杯茶。
谢氏的项目大,难度也成正比,楚榆是海大的高材生,很适合胜任这种有挑战性的工作。
楚榆出来的时候谢煦跟在身后,他们两自从上次音乐节那次尴尬互动后基本没有了交集。
那时候楚榆和陆承则还在热恋,便和谢煦保持着距离,现在他和陆承则断了,也不太适合对谢煦一直冷脸。
楚榆道了声合作愉快,就坐电脑前整理起数据。
电脑屏幕刺眼,他盯了大半天,揉眼的时候,旁边递过来一袋眼贴。
“用这个敷一下,别揉眼睛。”谢煦凑过来弯腰和他说话,语气自然。
“谢谢。”
眼贴是粉色的包装,不大,却碰巧让楚榆想起昨天的那个粉色信封,和信封内侧的署名:
谢煦。
楚榆眼睛闭着,清凉敷贴覆盖在眼上,很舒服,楚榆脑海里各种思绪飘飞,连同谢煦高挑的身影和音乐节那次贴在他耳边的画面一起涌出。
想到这,楚榆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概是同名,只是巧合,毕竟他再蠢笨也听过海城的谢家,不可能和对方有过交集后会忘记。
他又不是陆承则。
晚上下班时候,外面的雪还在下,屋里暖气足,外面可就寒气逼人。
组里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提议去吃火锅,楚榆也跟着去了。
他没什么兴趣爱好,但是确实喜欢偏辣的食物,热腾腾的烟火气和谈笑声,有时候是世间最妙的灵药,能很快熨帖失恋者的心情。
楚榆靠坐在最里面的座位,刚解下围巾,就感觉身边坐下一个人,身上有股好闻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