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的温泉在半山腰,改装过后的车平稳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山弯。
冬天的山格外苍凉,光秃秃的枝叶上覆着积雪,黑色土地上遍布着嶙峋的石头,偶尔飞过一两只麻雀。
车里暖气开的很高,康白兴奋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半响,窝在晏赭的大腿上睡着了,剩下三人一路话,只有半路裴洛阳下来换了裴泽开车。
来到温泉酒店门口,康白还没有醒,晏赭的手指慢慢地缠着他的头发,听着康白绵长的呼吸,没有动。
他不动剩下两人自然也没动。
又坐了一会儿,确定康白睡得很沉,晏赭淡淡地开口:“有晏新双的消息了吗?”
裴泽摇摇头:“放出去的饵都没什么用,还有一个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遇见麻烦了。”
晏赭微微蹙眉。
“回去之后再派几个人过去看看,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裴泽点点头,说:“少爷,之前有个人找过我。”
“谁?”
裴泽侧过头,微微一笑:“苏朗的哥哥,苏时。”
裴洛阳插了句嘴:“他想干什么?”
“苏家没落前有一批仅剩的货没走了,藏在城外的一个仓库里,苏时说他们现在也用不上了,可以直接送给咱们。”
晏赭垂头看着康白的睡眼,动都没动:“条件?”
裴泽语气含了点笑意:“没有条件,苏时说权当感谢您当年的提醒之恩。”
“……还有我哥给他们的那些钱,说那些就够了。”
晏赭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掀起眼皮:“再说吧,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话音刚落,睡梦中的康白便抽了一下,眼睫颤动着,似乎要醒来。
晏赭抬手覆在他的耳朵上:“你们俩个说话注意点,别掉链子。”
“好。”
得到保证,晏赭也不在乎车上还有人,低头碰了碰他的发丝:“乖,醒一醒,一会儿去屋里睡。”
康白仰长了脖颈,懒懒地伸了个腰,抬手就去揽晏赭的脖颈,手掌刚碰到他的肌肤,陡然清醒过来。
“啊呀……”
他这才想起来车上还有别人,羞赧地笑了下,满脸羞红地从他的身上下来,乖乖地整理好衣服,跟着几人下车。
刚睡醒容易感冒,晏赭站在风口那边,牵着他快步走进酒店。
酒店大堂颇为朴素,但是一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
开房的时候,裴洛阳张口就要三间。
谁知服务员很委婉地道:“有独立温泉的只剩下两间了,您看是否可以将就一下?”
裴洛阳僵在原地,还是裴泽走上前温柔地接过房卡:“可以的,麻烦你们了。”
康白声地瞧着这一切,偷偷摸摸地问:“他们两个不是一直很要好吗?”
“怎么感觉裴洛阳事事的呢?”
晏赭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们,看着康白好奇的模样,按捺住亲一口的想法,大掌伸进他的羽绒服口袋,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谁知道他矫情什么?”
拿了房卡,放好行李,几人出去吃饭。
他们房间正好是对面,康白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裴泽拿了一瓶酒,瓶身猩红,标签被撕掉了,看着就是一副神秘的样子。
康白好奇地眨眨眼睛:“这是什么酒呀。”
此时裴洛阳还在屋里放东西,裴泽听见他的问话,促狭地笑了一下:“滋补的酒。”
“哦——”康白长长地哦了一声:“你嘴唇这么白,是得好好补补。”
见康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裴泽也没说话,浅浅地笑了一下。
晏赭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牵着康白的手往餐厅走,这一路上人很多,周末了大家都愿意拖家带口地出来玩一玩。
几人落座点餐,康白是真的很久没有跟裴洛阳和裴泽吃过饭了,恍然间还以为在晏宅。
吃饭时也一如当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康白和裴洛阳再说话,两人仿佛有聊不完的八卦,两颗脑袋都要凑到一起去了,被晏赭黑着脸扒拉回来。
期间裴泽到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安静地给裴洛阳倒酒。
裴洛阳平日里都要憋坏了,一聊就兴奋地顾不得喝醉了,端着那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副样子极大的迷惑了晏赭。
他本来不打算喝酒的,此刻难免怀疑,微微蹙眉:难道这酒真的很好喝?
他声地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倒掉,掀起眼皮轻轻地看了裴泽一眼。
裴泽了然,但是动作竟然有一点迟疑。
“少爷,这酒口味奇怪,您……”
“奇怪什么!!??”裴洛阳大着舌头,一把将晏赭的杯子拿过来,也不讲究,库库倒。
“来,少爷,您好不容易现在能喝点了,我敬您一杯!”
他话音落下,晏赭却神情微变,不自觉地拧起眉头。
“哥……”
裴泽出声提醒,没等裴洛阳反应过来,康白突然怔了一下。
“什么叫好不容易现在能喝?”
印象里,晏赭虽然不好烟酒,但是身份地位摆在那,多少也沾一些,唯一不能喝的时候就是受伤的时候。
康白本来就是个外科医生,几乎每个从这个科室走出去的病人都会得到一句“不能抽烟喝酒”的医嘱,他自然很警惕。
他倏地转过头看向晏赭,只是还没开口,裴洛阳就抢先答道:“这不是前段时间脑袋破了嘛……”
“然后去医院不就遇见了你。”
“哦——”康白想了起来,不疑有他,“这才没多久嘛,我还以为之前受过什么伤呢。”
裴洛阳打了个哈哈,“怎么可能,你看我都好好的,怎么可能让人伤害少爷。”
也是哦。
康白是见识过裴洛阳为保护晏赭能做到什么地步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
他将晏赭的杯子拿过来,“那我也要敬你一个!”
消除了康白的怀疑,裴洛阳心虚地瞟了一样晏赭,见他没什么表情才怂怂地举杯,和康白碰了一个。
碰完之后,康白扭头看着晏赭:“我觉得吧,你这伤口才刚刚好,不应该再喝酒了,你说呢。”
康白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看的晏赭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慢慢地道:“当然可以,毕竟……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他伸出一只手臂支在餐桌上,斜靠着身体看着康白,目光中夹杂着缱绻的宠溺,好像他想要干什么都可以。
康白倏地红了脸,低头缀饮着杯子里的酒,一副羞怯的小媳妇模样。
这副模样一直持续到午餐结束,红着脸的康小白才羞答答地跟着晏赭回了房间。
两人相拥着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的时候康白突然敏感地发现身体有什么不对,他磨蹭了两下双腿,一股难以言喻地感觉袭来。
……天啊
康白低头捂住自己的脸,他怎么睡个午觉都会流水又。
他怎么这么骚啊呜呜呜。
康白羞愧地以言语,忍耐着想要什么插进来的欲望,灰溜溜地跟在晏赭后面出了酒店。
本来的计划是今天下午去滑雪,但是这里跟他们之前每年去的北欧滑雪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晏赭到是并不在意,只是康白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地,晏赭问他他也不说。
日暮的时候,康白就急匆匆地想要回去,晏赭心底疑窦丛生,正要揪住他仔细地问问,裴泽从后面走了过来。
“少爷……”
他有一点迟疑,晏赭掀起眼皮看他:“怎么?”
裴泽似乎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有一点惧怕这位年少有为的掌权者。
“我今天来拿来的酒……是一瓶补酒。”
晏赭倏地皱起眉头,看着长发的俊秀青年急匆匆地解释:“对不起少爷……因为洛阳哥最近……”
憋了半天,晏赭蓦地出声打断他:“你不早说?!”
裴泽:“抱歉少爷,我没想过小白也会……啊??!”
裴泽愣在了原地,看着憋出这句话的晏赭满脸懊悔,扭头就拉住一旁小脸通红的康白往酒店走。
半响,他了然地点头,这也算是心插柳了,只是,他本来该栽的花……
裴泽扭头,看向因为心火气旺的裴洛阳一次又一次从低矮的山头俯冲而下,仿佛是一只正处于发情期的却寻不到伴侣的焦躁野兽。
许久,他缓缓地笑了一下,那点微弱的笑意很快跟着凌厉的寒风消散,吹向空一人的,安宁又祥和的酒店大堂。
晏赭急匆匆地拉着康白回屋,康白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想做什么,并没有反抗,甚至还有一点焦急。
走过大堂的后面的廊厅时,晏赭视线瞥到什么,突然怔住,顿了那么几秒,他转身看向康白:
“乖,回去等着我,我离开一下。”
康白正抱着晏赭的手臂,潮红的脸蛋贴上他冰凉的外衣,似乎想要缓解一下体内的燥热。
他慢吞吞地松开晏赭,满脸不舍:“好。”
大概是被情欲折磨的有点久,康白的尾音一颤,拖得绵绵软软。
晏赭几乎瞬间就硬了,强忍着按捺下心中的悸动,翻身奔向了廊厅对面那满墙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