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向来不在情人的床上留宿，今早却靠在床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像是端详着稀罕的物件一样。
“再睡一下？”
梁辰替他盖了盖被子。
“已经醒了，想抱抱。”
纪盛打着哈欠，钻进梁辰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梁辰摸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昨天委屈你了。”
“嗯。”纪盛难得地没客套，直接应下了。
“我教训过他们了，如果有人再为难你，直接来找我。”
“嗯。”
他大概在哭吧，梁辰想到。
他的指尖向情人的眼下探了探，却只触到一片干涩。
看来他的金丝雀在闹脾气。
梁辰拍了拍少年的背，将人拥得更紧了些，与他十指相扣。
“住在这里舒服吗？”
梁辰将下颌抵在情人的肩上，温柔地哄劝道：“如果喜欢，这套别墅送你。”
气流吹向耳朵，让纪盛一下子就红了脸。
他动了动，抬眼向男人投去一瞥，清纯又可怜：“我疼……”
原来是昨晚做得狠了，现在正撒娇呢。
梁辰立刻凑上来，在对方的侧脸上落下一串琢吻：
“下次会慢些……还有一套白石的公寓，也是你的了……”
“一点也不浪漫。”
纪盛的声音闷闷的，在男人的唇上咬了一下。
梁辰吻了上去，唇舌交缠，没有多少欲念，只是在安静地交换着情绪：
“如果是与我一同生活的邀请呢……愿意答应吗？”
纪盛没说话，他动了动下巴，在对方的胸膛上蹭了两下。
“好，那么明晚我们就住新公寓，方便你录制节目。”
梁辰捏了下他的脸：“昨天我让助理帮你请假，为什么拒绝了？”
“因为是工作，要好好完成。”
纪盛离开了梁辰的怀抱：“每个机会都来之不易。”
“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我和戚雪不同。”
再提起曾魂牵梦萦的那个名字，梁辰神情淡淡的：
“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更何况在这场羞辱里，你是受害者。”
梁辰交叉起双臂，像是谈判的姿势：
“因为能力有限，我没办法将孟珂从恋综中剔除，他是我父亲安插的人。但我为你争取到了S＋耽美剧的男主作为补偿。只要你点头，我会帮你取消恋综的邀约，让你投入到剧集的拍摄中。”
“谢谢梁少。”
纪盛沉默一阵：“但我都想要。”
“论是综艺还是剧集，只要是工作机会，我就会全部抓住，不能放弃。”
包养合约很短暂，离开了梁辰，能不能糊口都是大问题。
他必须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其实不必这么恐慌，梁辰想着。自己并非情义之人，在这段关系结束后，只要对方恳求，也会略加照拂。
并且这样乖顺又放荡的情人，他也乐于在散伙后介绍个英俊体贴的新金主，帮他安排好出路，互相转手情人在圈子里屡见不鲜。
可是看着小情人坚决的模样，梁辰竟难得地将嘴边的话咽下了，甚至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开不了口。
或许是因为肉体太合拍，让他滋生出了占有欲。
又或许是他给对方带来太多麻烦，由此心生亏欠。
“昨天在我养父的逼问下，为什么不肯报出我的名字？”
这是梁辰最想问的一句。所有闲聊都不过是在为此铺陈：
“承认你我的情人关系，将事情交由我处理，才能保全自己。硬撑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不泄密？当然因为这是金丝雀保命的第一要义。
纪盛心中想到，背叛了金主的下场大多是被抛弃踢开，或者遭遇恶毒的报复。在没摸清梁辰的性情和底牌前，这自然是个最愚蠢的选择。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情感占了上风。
纪盛想起那群面目狰狞的恶徒、一幕幕被剥光凌虐的场景，他便没来由地不想低头。
他们依仗蛮力和权势，对他轮番侮辱。但暴徒越是凶悍，他就越是逆反，越想守住自尊。
这是独属于他的胜负欲，哪怕重来一千次，他也会这么选，直到将这场穿书游戏打通。
“因为不想。”
纪盛撂下四个字，平静极了。
梁辰捏住了情人的下颌，像是初次见面般仔细地打量着。
他的目光里满是冰冷的困惑，像在嘲笑纪盛的愚蠢，却又灼热得惊人，似乎碰一下便会被烧成灰。
“奇怪。”
他掷下两个字，不知是指对方的倔强，还是指对此着迷的自己。
随即他吻上他的眼睫，像是捕住一只振翅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