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房间被我俩的噪音填满,我的哭声绝对凄惨,而杰克的笑声也不逞多让,原先奋力扑腾的apha也停止了动作,可能在他眼里我们已经成为了比毒品更恐怖的玩意——两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疯子。
“够了。”
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与先前冷笑相较,此刻的平和掺杂着令人窒息的恐怖。
我没停,只是低声哼唧了几句,下一秒戛然而止,只因腰间冰冷的硬物。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十步以外很快,十步以内又准又快的现代工业制品。
呼吸微滞,血气上涌,大脑关节快速活动,我下意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不好意思,我只对处理发烫的硬物有经验,顶在我背后的这玩意绝对不在我知识范围之内。
他的语气重归和缓,“箐笙,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摸向我的裤头,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大脑却不自觉跑题,对他没来由的行为展开遐想。
这是想在把我处理了之前先给我处理一下?很可惜,此刻的我已经萎到不能再萎了!
显然他没抱有这个想法,在我身上有目的地摸索着,最后食指弯折,从我臀后的口袋里勾出一个小小的黑色仪器,摔在地上。
“我已经把这里的机器都登进屏蔽仪白名单里了,没必要用自己的矛攻自己的盾,还有,你的演技很烂。”
小子你别嘴硬了,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我很想这么说,但我觉得他手里举着的那玩意可能比他更嘴硬,于是吞下了即将犯的贱。
脸上掠过被识破的惊慌,我伸出手想要捡起那玩意,下一刻却被枪声止住,足边的屏蔽仪很快在火药的激情碰撞下粉身碎骨。
啊啊啊啊啊啊你够了,这他妈是我一个月的饭钱,收钱的还是你!
我心在滴血,外化为痛苦又憋屈的幽怨目光,手止在半空,由他的手续上,修长的手指包住我的手掌,粗粝的茧轻轻剐蹭,冰凉触感重新回到手心。
“我……知道了。”
一声轻叹,僵直的身体微微起伏,我举起那管针,在他注视下缓缓插进那人的血管,边动作边带着泣音求饶,“不要拿那把枪对着我……我好害怕。”
那双绿眸内先是近乎情的淡漠,很快又被我的呜咽逗笑,带着戏谑的流光,映出那只开始抽搐的手臂。下巴抵在我头上,亲昵地蹭了蹭,皮质手套触感贴合眼皮,很难想象这位持枪恐怖分子如何用粘腻又欢愉的语调安慰着我,说道:“闭上眼,很快就过去了,现在能帮你逃离嫌疑的只有我……箐笙,只有我能帮你。”
“……你真可怕。”
我由衷评价道。
空气继续流转,昏暗灯光下只有那人自咽喉里扯出的凄厉呜咽仍在浮动,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具体是指我藏在衬衣内的蝴蝶吊坠的一角,微弱灯光重新闪烁,宛如翼尾染上的点点血液。
你说得对,你家屏蔽仪确实屏蔽不了记录下我犯罪全过程的摄像头。
——但是你也说过,这玩意能够完美屏蔽掉卡特蒙纳家特供的军用窃听器。
泪眼敛下笑意,我感受逐渐下移的枪口,在针管药水彻底耗尽之后眨了眨眼。
这波啊,这波是双赢。
——
卡特蒙纳宅后花园,夜空布满繁星,鲜花馥郁粘腻的香气几乎要钻进鼻腔,庭院中央布置了套桌椅,古典乐流水般从古董唱片器内淌出。黑发男子坐在圆椅上,纤长手指操纵着酒瓶画出道圆滑曲线,落入红酒杯中。
他不爱喝红酒,更钟情于烈到极致的琴酒,这恐怕是天生的习性,也有可能是在接受卡特蒙纳家族之后养成的习惯,他的疯狂就这么在一杯又一杯烈酒浇灌下逐渐沸腾。
“新星日报对我们开出的条件反馈如何?”一口饮尽,他放下酒杯问道。
一旁的西服女子颔首回答:“他们愿意以明日头条新闻作为回报,标题是‘家族旅游惨遭抢匪截路卡路尔星盗宣称对此负责’”
停顿片刻,继续报告,“先生,卡路尔那边询问过您关于人质的处理方案,您觉得——?”
“中年人跟老人是弃子,孩子可以留作兵卒——你就这样答复他们。”
三分钟之后,古典乐曲声音渐大,耳机那边传来几声轰鸣,接踵而至是凄惨的尖叫以及幼儿的哭喊,很快沦为伴奏,随即如同大水淹没,在升至天空的钢琴声中消失了存在的迹象。
他笑了,吞咽下又一口滚烫的酒水。
另一人此刻才敢走上前报告,展开投影,手指切到一个页面,“这是今天第十五家向您提出合作的企业,之前是■■·卡特蒙纳的拥趸,对方表示愿意转移对他开放的业务,将我们这边设为最高优先级。”
“冷处理,等他们学会怎么跟一个卡特蒙纳打交道再做答复。”
“是。”
“还有,”他抬手,在下属带着资料撤走之前随口吩咐道,语气听不出情绪,“让艾森威尔在明天之前赶回这里。”
“我明白了。”
屏幕之外的青年面波澜,尽管鲜血已经将他浇灌成一个血人,手中枪械仍在兴奋地吼叫,长睫遮蔽下那双红眸灌满血色,宛如一柄染血的钢刀,在烈火淬炼下显现极臻的锐利,捅破呆滞温良的外表。
刀剑入鞘,收敛杀意,就像个远赴外地的游子被召回故乡,艾森威尔在视频通话中出现的最后一幕,是他擦拭枪支时莫名的微笑。
这就是夫人不打算按正常方法培育他的原因,人类社会的教化对一个潜藏在人皮之下的怪物不起作用,只有最极致的疯狂才能让他发挥出最大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