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说的没，要说能“出手解决”这个双层抽屉的，确非地平线莫属。
可胖子说的也没，为什么地平线要“出手解决”？
地平线建筑工程和市政公共设施总承包起家，后来凭借“胶囊高铁”的真空磁轨模拟仓，成为首屈一指的超级高铁管轨建筑外包商。
几年前，莫然母亲参观宇航局“星带计划”先导展厅，发现以“万”为单位计数的“星带”卫星群和空间站，居然是用预筑结构如同搭积木般拼装而成。这样可以快速和限复制的“预筑”方式让她深受启发。
要知道修建公路使用预制路面，隧道使用预制管片，这不正是地平线的得心应手之处吗？
类似的拼接理念，还能拼什么？
住宅！
地平线很快选定“森林花园”的成套建筑作为房地产行业的敲门砖。
他们推出的“森林花园”绿色环保、舒适宜居，快速量产还能做到价格亲民。原以为可以凭此轻易获得成功，谁料想这块奶酪触动了老地产商的既得利益。其中的波折不提，地平线另辟蹊径获得了政府的大力支持，更是一举拿下老旧小区改建项目。这种民生安居的“刚需”让地平线华丽变身成为最受大众欢迎的地产新星。
地平线手握建筑、公路和铁路建设的三大顶级模拟仓技术，九河湾海底隧道技术虽难，对地平线而言犹如探囊取物、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便只需考虑投资回报了。
农产品利润微薄，投资回报虚缥缈。
威廉姆不这么认为。他在地图上指给莫然一条神秘的航道。
他说这条航道改变了隧道的价值。
这条航道与铁翅有关。
铁翅横跨亚欧大陆，3/4的领土在亚洲，是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国家。铁翅拥有3.8万公路长的海岸线，可是基本都在北极圈内。全年长达10个月的冰封期让这个国家成为海岸线最长的的内陆国：举国上下没有一个直接入海的不冻港！
困窘的地理环境让铁翅的国防舰队地位尴尬，更是牢牢卡住了出口贸易的咽喉。
半个世纪前，铁翅曾幻想全球变暖让北极冰川融化，他们便能拥有北极圈内的专属航道，那时世界整体航运格局必将重写。
幸亏人类破坏环境的速度没能跟上铁翅的野心，至少在本世纪内，铁翅这个“愿望”肯定会落空。
铁翅是能源大国。探明储备的天然气和铁矿石世界排名第一，石油储备占比5%。
能源输出换钱，一靠管道，二靠铁路。
威廉姆口中的投资回报，正是来自国际物流专线。
铁翅和嘉平中间夹着个国家，名叫瀚海之国。瀚海之国与嘉平在北际冠顶区接壤。铁翅通往嘉平中东部的管道和铁路，穿过瀚海之国边界线，进入嘉平冠顶地区，然后绕“C”字弯道运送到嘉平内陆和沿海；远销海外的则直接从青泥洼港口装船载往各国。
如果青泥洼和龙口贯通，管道和铁路就能直通龙口，运输距离节省2000公里。
这是个一举多得的计划。这条隧道可以让冠顶的农业巨头摆脱青泥洼泊位排期的限制；青泥洼可以收回剩余两个粮食专用泊位，改建后另用；市政财政可以名正言顺地取消收购补贴，财政收入恢复正常；铁翅的能源运输路径更是直接缩短1/3。
“没这么简单。”胖子打断莫然的话，说道，“威廉姆搞投资和保险是一把好手，对技术那是一窍不通。”
看似威廉姆慧眼识遗珠，发现了海底隧道的特殊价值。
但仔细一想，如果优势当真如此明显，为何这条隧道长期悬而未决？
“这种项目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眼睛，”胖子抖着腿得意起来，“你记不记得鬼强？”
挖隧道是地平线的看家技术，在9级地震荷载作用下环缝张开量最大同时保证防水更是拿手好戏。
高强度基岩、淤泥地层、长距离、高水压什么的都是老生常谈，不在话下。
真正的难点在于，九河湾海底深浅不一，最深处将近一百米，最浅仅二十米。就算是单层抽屉，主坑道的高度至少要10米。10米高的抽屉放在海底地面，剩余水面高度论如何都不够吃水20米神的油轮或矿砂船通航。
所以“抽屉”不能直接建在海底地表，而是需要挖开海底建成半嵌入式的“抽屉”。如果想修成汽车和火车双通道的抽屉，还需要两层合并成一层的“扁抽屉”。再算上常规的作业维服务隧道和安全泄压的先导隧道这两条辅助隧道，还有尺寸稍小的管道通道，每公里造价至少就要数亿元。哪怕九河湾里有三个小岛，隧道贯通小岛能够节省的成本也极为有限。
这个算出来的“数亿元”，是胖子和鬼强读书时的价格，鬼强的“掐指一算”换算到现在，至少要翻十倍以上。
胖子他们当时确实没有考虑铁翅的能源运输。
能源运输产出稳定、运行效率极高。可是超级高铁荷载太小，拉石油、矿石都跑不起来。修成货运高铁，200公里大概20分钟，速度上当然也能接受。
所谓看得见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青泥洼只能停靠20万吨以内的货轮。20万吨的货轮吃水刚好20米，更高吨位的货轮需要更深的泊位。
解决九河湾航运最完美的方案，是彻底取消“C”字中间津门洲的港口，加深青泥洼的停靠水位，再修建从青泥洼直通龙口的抽屉隧道。
说到底，青泥洼尴尬的经济处境，完全是人为设置的津门洲港口造成的。
津门洲是挖海造港、吹填造陆的世界上等级最高的人工深水港，300个泊位是当前北际最大的巨型货轮交易港。
跟津门洲相比，青泥洼的海航地理位置更加优越，港口条件也远非津门洲可比拟：它不淤不冻、水深浪小。放弃津门洲、加深青泥洼才是北际港口最完美的规划方案。
但这疑会给津门洲港口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才是北际政府长期法下定决心修建海底隧道的真正原因。
“我印象非常深，鬼强极懂这些。他当时说，想让北际接受这条隧道，必须用‘鬼’点子才行！”胖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我们钱多烧得慌，我们就修三条隧道，把青泥浦、津门洲和龙口都用隧道连起来，那就能反逼北际彻底放弃津门洲了，哈哈哈！”
“也许吧，”莫然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各人负责一块。我们搞定技术，威廉姆有法子让北际重提修隧道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算上铁翅的能源运输，我倒是觉得这条隧道确实值钱多了。我们得跟铁翅好好谈谈。不过就算我们要搞，跟威廉姆也没关系吧？还有，我们扯了半天的隧道，跟我们的模拟仓又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他真正说服我的地方，”莫然微微一笑，在九河湾那块比划了一下，“你看，如果我们把隧道的曲率定大一点，绕个弧度，隧道就能从这两个小岛下面穿过去。”
胖子眯着眼睛打量着小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便搞个房地产开发？搞旅游很麻烦的，就算白赚两个小岛……等等！呦，原来是这个意思！”
莫然哈哈大笑起来：“对！我们修隧道，威廉姆代政府监管，只要我们的模拟仓进去了，想做什么就是我们自己说的算！”
“挂羊肉卖狗肉，绝了！”胖子竖起大拇指赞道。
“什么羊肉、狗肉，这叫一举多得。”
“九河湾是不淤港，这个岛的斜坡应该是砂岩，比那个倒霉的极地好采多了。我们就拿这个岛试试身手，”胖子哈哈大笑道，“偷梁换柱的专家，威廉姆胆子可真肥！”
“难道韦恩家的财富都是靠循规蹈矩赚的？”莫然轻蔑地哼了一声。
“老实讲，这个点居然让他想到了，我还真有点不甘心！”胖子咂咂嘴，突然疑惑起来，“你说，威廉姆为什么要帮我们？”
莫然看了眼胖子，不吭声。
“他干这事担的风险可不低，”胖子嘴里啧啧有声，“真被发现了，我们顶多是罚款。他是监管方，是监守自盗，罚起来相当厉害。”
“有利可图，为什么不帮？”莫然不耐烦地说，“威廉姆也未必认为他是在帮我们，毕竟他们就是靠这个发家的。”
靠“这个”？
胖子看了莫然一眼，脑海中没由来跳出两个字。
“帮凶”！
莫然在说那个神谕吗？
灰绿族假意帮助纯灰族弑父夺权，背叛并取而代之。
假墓地里的神谕，莫然这是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