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躺在铺位上,这几天憋下的泪水再也崩不住,一颗一颗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使劲拉拉盖着的被子,让它尽量多的盖到我的脸。
此刻,我大脑里不断想象着董天骄打车几百公里给我送衣物的画面,心疼、自责和懊悔涌上心头,我心如刀绞,眼里的泪水也彻底决堤。
挨着我睡的狱友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异样,但他没有吭声,也没有拉开我盖着眼睛的被子。这样的场景,也许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今晚,我不确定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很晚很晚……
清晨的起床号如约而至,捧着冰冷的水冲掉昨夜的泪痕。又是新的一天,一页日历随即被撕下,吃饭时我被老大调了位置,因为随着昨天家人办卡上账,我算是彻底摘掉了五保户的帽子,告别了带有异味的就餐环境。
上午值班的狱长们巡视完所有监室,我们监室的狱长背着手,拿着手铐走了进来。“狱长万岁!”我们声嘶力竭的呐喊。
狱长摆摆手询问:“谁有事情报告?监室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狱长刚问完,温闯就举手说:“报告狱长,我让上账的事…”
“我给你家打过电话了,你家里这几天有事顾不上,估计过完这几天就给你打账了,我不是记得你账户上还有钱吗,先省着点花!”
“是!”
然后沈三万又站起来说:“报告狱长,我家里有没有给我送药来?监狱里发的药我吃了几天,效果不好。”
管教看他一眼说:“没有!”
这一次,我终于知道老大说的托狱长给家里联系是怎么回事了。
两个狱友报告完,狱长说:“你们谁还有事的就赶快报告!我能办的尽量给你们办,我也算积德行善了!可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在我的监室里你们必须老老实实等候判决,时刻认清自己身份!谁如果敢给我找不痛快,我绝对让你们更不痛快!”
狱长说完,又对黄马甲说:“你媳妇儿的电话我昨天打了,没打通。你也别有太大思想包袱,安心在这里度完余生,这两天我有空的话我再叫你出来谈谈心。”
“是,谢谢狱长。”
黄马甲失落的回答完,狱长走到我身边说:“燕伐,昨天家里给你送来的东西你收到没有?”
我赶紧面向狱长大声回答:“报告狱长,收到了!”
“收到了就好,你家为了你的事儿都快急疯了,记得我给你说的,一定要好好表现!”
还没等我回答,狱长接着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心跳加速,以为又是要提审。走到狱长身边后我主动伸出双手,戴上手铐后,跟在狱长身后一声不敢吭的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办公室,办公室虽然不大,但被他收拾的干净整齐。办公椅后面的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办公椅前面是一个办公桌,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再往前,就是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