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社在隔壁艺术院的活动中心,分为上下两层,总共能容纳2000名观众。海映月征用了后台部分区域做办公室,方便社团平时在这里演出彩排。
祝君作为副团长带领社团去外地参赛了,海映月也不在,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个新人女生做后勤。
梁淼穿过琳琅满目的舞台服装到达办公区的时候,女生正在打电话,没注意到有人进来,语气急促地和电话那头的男朋友打着商量。
“哎呀,晚一点行不行嘛……待会儿有送服装的人过来,我们团长要我一定要仔细检查验收,下个月演出要用的,要是出了什么差团长会骂我的——”
“我知道快九点了,我这不也很着急嘛!不是不在乎你的意思,你肯定也很重要啊——”
“别生气了哈,我保证尽快过去,你再等我一下下……”
……
梁淼轻手轻脚把手提箱放到会议桌上,女生听到了动静回头一看,以为他是来送服装的,连忙挂了电话,都准备收拾东西走了。
梁淼向她解释了来意,女生舒展开的眉眼又耷拉下去,唉声叹气。
女生名叫蒋束,是艺术院大二的学生,面试了多次才得到加入话剧社的机会,虽然还不能上台表演,做的都是后勤工作,但是凭借着对舞台的热爱,依旧做得干劲满满。
梁淼问她:“和男朋友吵架啦?”
蒋束如实相告:“社团这几个月一直有活动比赛,超级忙的。我和我对象都没时间见面,今天本来和改服装的人约好了六点钟送来,谁知道到现在都没来。我和我对象今晚约好了一起吃晚饭来着,他等了我一个多小时有情绪了,说社团比他重要……”
梁淼提出建议:“要不你联系一下你们团长或者副团长?就说有急事,问问送服装的还来不来了。”
蒋束:“你来之前我就给她们发微信了,还打了电话,都联系不上,可能在忙吧。”
叮——
短信提示音响起。
女孩将收到的短信给他看,不可置信:“他竟然要和我分手?!你敢信?就因为我过于敬业!”
梁淼眼见着姑娘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梁淼不懂为什么情侣之间要为了这些小事闹分手,在他的观念里,等待女孩是很美好的事。
他抱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善意:“我替你在这儿守着行不行?你先去找你男朋友吧,好好解释一下,不要这么草率就分手啊……”
蒋束犹豫,又很想接受这个提议的样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你什么都不懂,万一团长她们知道了肯定要说我的。”
梁淼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并承诺不让海映月和祝君知道,衣服送来了第一时间给她开视频验货。
即将被分手的女孩将悲伤的情绪转化成愤怒,气势汹汹找她对象算账去了。
梁淼就像看变脸表演一样,感叹恋爱中的人们情绪的多样化。
已经九点半了,论是送服装的,还是来提货的,他鬼都没看到一个,自己反而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略显拥挤的服装间。
现在的人真不守时啊,浪费时间是可耻的,小学的时候老师就教导过。
等人来了梁淼要好好批评一下。
他等得抓心挠肺,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五的电量。站起来走了一圈,研究起各式各类的舞台服装,不得不说海映月将社团管理得很好,从后台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做事利落的人,数百件衣服分类挂在移动衣架上,按照颜色区分开。
他停在一列暗黑色的哥特式服装前,裙子的浮雕和线条让他想到诡丽的僵尸新娘。
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他还在上初中,当艾米丽将捧花赠予维多利亚,并告诉维克多:“我曾经是新娘,我的梦想被别人夺走了,但现在,我却夺走了别人的梦想。我爱你,但你不属于我。”的时候,他哭得稀里哗啦。他看不懂,只以为是部寻常动画片,艾米丽变成白色蝴蝶飞走时,又好像飞进了他的心底。
突然“啪”的一声,跳闸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夜色深沉,月光一点都照不进来,黑暗的环境不免让人心生恐惧,特别是站在一堆怪诞的服装里。
梁淼想打开手电筒,手机刚好关机,切断了唯一的光源。他张开双臂摸索着,凭着记忆往门口挪。
整个空间只有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不小心被过长的裙角绊倒差点摔跤的惊呼。
“啧。”
这是属于存在的第二人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延展到梁淼耳边,发挥出令他感到惊悚的效果。
微弱的火光在不远处亮起,接着向上靠近,点燃了一支被含在嘴里的香烟——
那道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诡异人影被打火机的火光照出半张脸,梁淼只看得到缓缓升起的烟雾,和男人轻抿的上挑的薄唇。
他在笑,这下更诡异了。
火光霎时熄灭,只剩下忽明忽暗的那根香烟的微光,梁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自己撞鬼了,心里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壮了壮胆:“谁在哪里!”
“不要装神弄鬼!出来!”
那人不回答,只发出一声嗤笑,高大神秘的身影缓慢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