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弟弟说要问关于妈妈的事，杨刃卓的神情紧张起来。
杨二郎只在小时候缠着他问过几回妈妈，每次都得到同样的答案，渐渐的也就不问了。
怎么今天突然又提起妈妈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回来。”
杨刃卓强颜微笑，还想用老一套说辞敷衍弟弟。
“妈妈是死了吗？”
“没有。她只是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我们。”
杨二郎看着哥哥的眼睛，问：“那她在哪里？”
杨刃卓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我不知道。”
杨二郎听到他心里说：“妈妈就在积翠山上。老爸带咱们俩来到聚贤镇，就是为了在积翠山下陪着妈妈。”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妈妈？”
这个问题是杨二郎百思不解的。既然妈妈就在积翠山上，为什么老爸不让自己和哥哥去见她？现在得知哥哥竟然也知道妈妈在哪里，那哥哥十几年来，为什么不上山去找妈妈，把她接回来？
这句话问到杨刃卓的痛处，只见他眉头微蹙，眼光中流露出痛苦神色，嘴里却还在骗二郎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怎么去找呢？”
他心中却想：“我多想去找妈妈，但是我不敢。我去找她，就是害了她。”
杨二郎顺着他的思路追问道：“你如果知道妈妈的下落，一定会去找她对不对？妈妈见你去寻她，也一定会很开心，对不对？”
杨刃卓眼眶一下子红润起来。他侧转身，假装整理床铺，不让弟弟看到自己泫然欲泣的样子，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答复弟弟。
他脑海中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二郎耳中：“我不能去。妈妈见了我，不会认得我。但我不怕她不记得我，我怕她认出我。她认出我，就会又再疯癫，又会被关回到可怕的疯人院里去。我宁愿见不到妈妈，也不想她这样。”
杨二郎听傻了。他万没想到，哥哥不去见妈妈是因为这个原因。
听哥哥的意思，妈妈曾经严重疯癫，甚至要被关进疯人院。现在应该是在平和状态，但已经把自己的孩子完全忘记。如果见到杨刃卓，或者自己，就可能受到刺激，再次失去神智。
怪不得哥哥要去东都医科大学学习精神医学。原来他是想亲手治好妈妈的病。
这么多年，老爸和哥哥对自己隐瞒妈妈的事情，看来也是因为自己不能跟妈妈相见，说了也是益。万一自己冲动之下，跑上山去找妈妈，反而会害了她。
想通此节，这么多年一直困扰他的迷惑，终于得到解答。
杨二郎想着，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只有两行泪水顺着腮边流下来。
听他呼吸声不对，杨刃卓转身一看，见他如此状态，大惊失色，急忙跨前一步，将弟弟紧紧搂入怀中。
“怎么啦，二郎？发生什么事了？”
二郎哽咽着说道：“哥，我想妈妈。”
这句话，小时候的二郎经常跟杨刃卓说。现在，十四岁的顽劣少年杨二郎，再次说出同样的话，更加令哥哥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