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天的天空总是很澄澈,像是有人打翻了蓝墨水瓶,云层投下的阴影从俞衔青的背上缓慢地爬过。他站在理发店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昨天何光似乎有点生气,但他也很生气。这本来是件有来有往的事情,但是对于两个刚刚认识且有着色情交易的人来说,这种对峙般的气恼显得尤为别扭。
俞衔青在门口像只被惩罚的小狗一样低着头转悠,门哗地打开了——是允姐儿。
“呦,老板是不是记日子了?”允姐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还是说老板想找个姑娘玩玩?”
“我……”
允姐儿是个明白人,看得出他有难言之隐,就走上去拉着俞衔青结实的手臂,“走,跟姐进屋说。”
俞衔青一踏进理发店耳朵就警觉起来,他仔细听楼上的声音,发现一点动静都没有。允姐儿见他丢了魂似的,于是说:“你找光哥吧,他今天有活儿不在店里。”
“什么?”
“他今天有外面的活儿。”
外面的活儿?
俞衔青抿着嘴,他没立场生气,他现在连何光的朋友都不算。可他一想到何光此刻在外面和一个男人野战他的脑子就噼里啪啦的爆炸。
他的鼻孔随着呼吸快速开合,像是只生气的公牛。
允姐儿看了也是一乐,“呦,老板这是吃醋啊?”
俞衔青惊愕地看着允姐儿,这女人被他懵懂又直白的眼神逗笑了,捂着嘴招摇地笑起来。
“老板这是看上我们光哥了?”
……
危险。
这个女人笑起来让他觉得危险。
这个店铺也是,每次走进来俞衔青都觉得自己像是进了盘丝洞似的,心里七上八下。可是他见了何光才发觉,何光才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唐僧。
一定是吃了迷魂药了,俞衔青居然觉得自己也是个妖怪,垂涎着那口唐僧肉。
……
“我想去找他。”他对允姐儿说。
……
允姐儿拉着他兜兜转转地在巷子里绕,拐着拐着俞衔青就发觉两侧的楼变了,变成那些华而不实的欧洲风格建筑,眼前突然出现一扇亮着黄光的门,允姐抬抬下颌对他说,“就这儿。”
是一家看着就不正经的夜店,俞衔青一抬头就能看到几个胖的跟土豆似的老板左搂右抱着姑娘。
他想到何光可能也在被这样抱着,他皱着眉,“带我进去。”
允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挽着他往里走,夜店里的空气混杂着酒气、香水味、还有人类的体味,俞衔青不是没来过,但是他觉得太吵,他更喜欢在清吧和朋友偶尔聚聚。
允姐拉着他到一个角落,从这里可以看到正中央的一个t字型舞台,那些灯高速闪动着晃得俞衔青头晕。然后他看到、他看到何光走了上来。
场子里的人们尖叫起来,音乐声响起,舞台上一共五个舞者,他们随着音乐跳了起来。何光是其中之一,对比其他几个人他穿的不算暴露,一件领口开得很低的黑丝绸衬衫,没到膝盖的短裤。
俞衔青其实不太懂同性恋的审美,印象里那些人都有些娘,涂着骚粉色指甲。
何光却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