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知道,那一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雪发雄虫还被送回了皇宫。
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是曾经偷偷将他带走的太子殿下。
“你胆子真的很大。”
楚辞生低头,细碎的发丝垂落在雪白面颊旁,他漫不经心拨弄着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
“就算霍玆并不在意一只雄虫,你直接从宫里将我掳出来,也不怕陛下怪罪?”
西蒙可不是能蒙混过关的幼崽了往严重了说,便是羽翼丰满的太子试图挑战父亲的权威。
西蒙摇摇头,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碧绿的眼眸澄沉净,“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他微微垂下眼帘,掩饰住了那些只需要想想,便不由自主浮上眼底的阴郁之色。
西蒙现在正尽力压制这些情绪。
“不过……的确很奇怪的是,以父亲对皇宫的掌控力,他竟没有察觉异样。”
“或者说父亲最近这段时间,根本未曾公开露面。”
楚辞生眉心微微一跳,端想到了那些仿佛蒙了层纱的混乱梦境。
阳光撒下最后一道余晖,晚霞笼上天际,恍如女神艳丽的裙摆。
西蒙迟疑过后,声音轻轻的询问。
“我……还能再来见你吗?”
小雄虫白了他一眼。
楚辞生依旧面波澜,语气冷硬:“你自己长了腿,我还有本事拦得住你?”
西蒙忍不住唇角微微翘起,眼睛漂亮得如同王冠上的宝石,动人心魄。
等太子终于依依不舍离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侍从点燃的香薰灯光影绰绰,伴随着燃烧的豆蜡,不知名的果香在寝宫种幽幽浮动。
楚辞生烦恼地磨了磨牙。
抛开西蒙不谈,最近几晚越发奇怪的梦境简直让他越发羞于入睡。
这是正经雄虫会做的梦吗?!
他与霍玆明明是很正常的契约夫妻关系,而且已经签署离婚协议,现在连法律意义上的夫妻都算不上了。
可是自己,为何会日日梦见那种难以启齿的东西?
……
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
带奶香味的霍玆?
楚辞生倒吸一口冷气。
他默默下床,又多点燃了两盏用于安眠的熏香蜡烛。
早点睡,睡得熟一点,说不定就不会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了。
又是一夜乱梦。
楚辞生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只觉得喉头微哑,想喝点什么东西。
皇宫内的早餐极其丰盛,光是楚辞生叫不出名字的肉类便有许多种,装在金色的骨碟里极为好看。
可是小雄虫越看被温得刚刚好的牛乳越不顺眼。
“把这个拿走,换一种。”
小雄虫眼光复杂,嗓音不由得带着点心虚,神情也是心事重重。
“换点果汁就好。”
好在侍从并不会过多询问,不然他们便会发现小皇后的耳垂越发羞耻得如同滴血。
楚辞生心绪杂乱,怎么这梦,越来越过分了?
救命……!
偌大的皇宫里,楚辞生独爱的便是橙花园。
橙花虽不比其他花朵那般芳菲馥郁,却唯独清丽胜雪,远远望去恍如堆彻上了白雪压在枝头,风轻轻吹过时,满园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柔嫩花瓣,而后又簌簌落下。
“涅多厄斯?”
当初在星舰上时,楚辞生对霍玆乃至帝国的一切都心怀抗拒与警惕,唯独面对流淌着自己血脉的涅多厄斯时,完全冷不下脸来。
涅多厄斯是个极其会讨人喜欢的孩子,哪怕是安格,虽然说不上喜欢,却也不会排斥他。
那段时间,楚辞生偶尔有机会接触涅多厄斯。
新手雄父完全没有养孩子的概念,虽然说足够小心翼翼,但大体看上去仿佛就是将小蜘蛛和肥猫一起当宠物来养。
不过涅多厄斯倒蛮享受的,毛茸茸的小蜘蛛累了便会和总在睡觉的肥猫一起贴贴。
若没人理会他就自己好奇地爬来爬去,自娱自乐也会玩得很开心。
楚辞生见过涅多厄斯从必须被抱着的婴孩,长成会拽着父亲衣角,跌跌撞撞练习走路的小少年。
当今皇室血脉稀薄,能出现在皇宫当中的适龄少年,也只会是涅多厄斯了。
“父亲!”
终于又看见雄父了,金发少年就像只小兽一样,眼睛忽然就亮了。
他将手里的豆食尽数撒在橙花泥中,让小金雀去自由啄食,而自己早已迫不及待冲过去了。
因为太过兴奋了,他还险些跌了一跤。
他摔在自己雄父怀里,被抱了个满怀。
自觉有失尊严的金发少年脸颊红扑扑的,碧绿的眸子如水般清透,溢满了依赖和兴奋。
要是有条尾巴,估计就能看见小王储尾巴在身后疯狂快乐的摇摆了。
“怎么连跑都要摔倒?”楚辞生嗓音含着浅笑,“果真还是小孩子。”
“我可不是小孩子。”
涅多厄斯在父亲怀里哼哼唧唧,努力把自己和父亲贴得很近一点,这是源于骨血对雄父的眷念。
“涅多厄斯已经能救弟弟啦!”
金发少年自豪地反驳到,并且一脸求表扬的小狗崽模样,目光里满心满眼都是欢快。
雪发雄虫浑身微僵。
——弟弟?!
“什么弟弟?”
“就是雌父肚子里的弟弟啊。”
心下突然有了某个荒诞的念头。
楚辞生正了正脸色,他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嗓音温柔却又严肃道:“崽崽,你说的哪个雌父。”
“雌父就是雌父啊。”涅多厄斯眨了眨眼睛,茫然道。
这孩子管谁都叫雌父,连安格都拿他总叫自己“爹地”没有办法。
过了一会,涅多厄斯歪了歪头,又兴奋地答道。
“是霍玆!”
楚辞生心下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