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辣子鸡么?”
“不吃,我不会吃辣。”苏柏卿一脸认真的说。
再加上这一天,便是她足足三日在穹顶楼陪着赫尧川用晚膳了,说是晚膳却要等到他忙完公事才能就食。
有时晚些便只能到了亥时才用膳,今日便是这般。
可这是赫尧川多年来的习惯,自与苏柏卿不沾边,她也快熬不住了。
等在赫尧川用食的间隙,她便见缝插针道出:“今夜就算是我最后一次同你用膳了。”
听罢,赫尧川便放下碗筷,再唤人拿茶来漱漱口,一套流程下来才来同苏柏卿讨究。
“怎么了?穹顶楼不如你们后厢房里吃的好,还是因为今天做了满桌的辣物,一时吃不惯?”
“不是。”
“那是为何?”
原本以为赫尧川会就此作罢,没想到还一直追问不停,怎么都让苏柏卿觉得他这个人古怪,平日里对她忽冷忽热的。
须臾间,苏柏卿便挤出一抹笑道:“我适应不了你这饮食规律,颠三倒四的也没个章法,胃很不舒服在这几日。”
赫尧川思索一番,便又喝了一口茶,苏柏卿将这些行为看在眼里,烦在心中想着他堂堂一秦王,人五人六的,怎么行为举止磨磨唧唧的。
“不行,你得留在这里用晚膳,我夜间需要有人给我研墨写字。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继续按照以前的习惯吃,等来了穹顶楼多多少少吃点也好。”
苏柏卿听罢便欲想再说些什么,可还是被赫尧川给打住:“不要不识抬举!就这般安排下来了,在我这边研墨写字总比伺候人来得轻松吧。”
“不觉!”
苏柏卿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这一声发得极尖,刺耳,直接把适才的好氛围给刺破了一个洞,沉默、难堪开始涌进。
渐渐便爬上了他们的肩头……
不过一把火的烧进,捅破的洞里涌进的便不再是沉默与难堪了。
远处朦朦胧胧响起一阵哭喊、吼叫、告诫的声响,接着便传来“殿下,绛雪轩走水了,已经蔓延到各阁!”屋外一个脸被熏得炭灰般的侍仆闯入叫道。
“什么?”
只见慌乱中赫尧川也吼叫了一声,随即便拉起苏柏卿的胳膊狂奔向别处,侍卫也在这时涌现在穹顶楼殿内想着疏散开人群,保护赫尧川。
阁外的抄手游廊里,几坨黑影架起水龙奔跑在各阁各坊的路上,那火舌直舔屋檐发出‘噼噼啪啪、滋滋滋’的各种怪声。慌乱中,赫尧川紧紧捂着苏柏卿的手,一路踉踉跄跄,几欲跌倒但还仍旧不撒手,一直狂奔到水房里。
苏柏卿在颠簸一路中看到楼阁的窗户里冒着烟,把泛着黑紫的天空染成了土黄色,远看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于上空,灰灰乌乌里带着一丝狰狞。走近却犹如张血盆大口向着众人袭来,带着那压迫感极强的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又可怖的呼啸声,一并的,还有那让人窒息而急速燃烧的哗哗声,似乎天地之间都为之顿挫,也为这股喷涌而来的爆发而妥协。
“你在这里候着,绝对不能离开半步!我现在去找姝,你可……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和你一起死。”赫尧川神情万般激动,恨不得就此爆发,可能意识到威胁的力度不够,他又补充道:“你还有阿母和哥哥,小心自己。”最后的一句他说得多么温柔啊,恰似一江春水流淌绵绵,直抵内心最软处。
赫尧川走了一步却又迟疑半步,终是退了回来,很是草率地抱了苏柏卿一下,就彻底奔向那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