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桌传来的话,三双耳朵都竖了起来。
“咱们这边的干旱还不算最严重的,我在陇县的亲戚说,他们那边早就没有吃的了,连树皮都被扒光了。”
“不止是陇县,咱们南方这一带都遭了干旱,那些流民听说我们这边情况好些,都居家搬迁来我们这边。”
“难怪,我看你家那天来了那么多人。”
“可不是么,都来投靠我媳妇来了,他们是我媳妇娘家人,我当然得罩着。”
说话的那个男人长得很壮实,一看就很靠谱。
“害,咱们扶摇镇上也就比陇县好些。”
“都几年没下雨,朝廷也没有发赈灾粮。”
“看来,朝廷是不想管我们了。”
陆封年和陆晓生小声嘀咕道:
“看来,这灾情影响颇深啊。”
扶摇镇在云国的中间靠南的位置,相比于其他更南方的地区来说,是绿茵成群,树林环绕,常年雨水都很多,这些绿水青山绕扶摇镇排成一周,宛若翠绿的腰带,把扶摇镇围在中央。
所以扶摇镇没有受到多少波及。
几人匆匆结账,就马不停蹄去牛马市场买了两辆驴车,挑的都是壮硕的驴子,还用了不少银子。
陆封年很心痛。
他们才待了不到半时辰,镇上的流民越来越多,陆封年和陆晓生都心慌慌的。
陆渺渺捂着心口忍不住抽了几下。
陆家两兄弟紧张兮兮看着她。
“没事,爹,大伯,我就是心口突然很痛。”
她把两人拉到一个安静巷子里,把自己脑子里闪过的一幕说给众人听。
“刚刚我心口疼痛的时候,看到一批流氓往陆家族地去了,还有,我,我……”
“我看到娘亲和二婶被那些人带走了。”
她心口又难受了,疼得像刀刮。
她没说的是,她看到娘亲和二婶被那些人侮辱,最后两人都悬梁自尽了。
一想到这,她脸色更加苍白。
“渺渺,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自小就做奇怪的梦,和这些旱灾有关,刚刚脑子里的那一幕是多么真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爹,我们快回去。”
“老三,走!”
陆封年气势陡然一变,驾驴子都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我们快些。”
陆渺渺和她爹立马爬上另一辆驴车。
陆封年就怕回去晚了。
侄女的聪慧神敏他早就见识到,这一次怕是真的。
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流民出镇,他鞭打驴子的力气越来越大。
终于赶到陆家,陆晓生就看到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们家的门庭早就大开。
那些流民正冲进去,他们也跟着冲,时不时打倒几个流民。
可那些流民就像不怕死,扑上来一茬又一茬。
等到了里屋,才发现梁月正被人拉拉扯扯要带出去,还有人已经脱了裤子,正要行不轨之事。
李梅香也好不到哪去,她双手紧紧抱着屋里的柱子不撒手,和那些人始终不放过她。
看到这,陆晓生不知道先救谁好。
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还没有好好对她,给她幸福。
二弟妹还没有给二弟留后,二弟要是知道这些,怕是会随她而去。
“三弟,你先救弟妹吧,渺渺不能没有母亲。”
她也很怕,但梁月明显更需要三弟,她还能再撑会儿,希望三弟能早点来救她。
“晓生哥。”
梁月在惊吓之后终于见到了心爱的人。
她奋力挣扎也逃不出去,正要以死明志,往墙上撞,那些人却不给她机会。
陆晓生眼睛瞬间猩红。
他冲去厨房拿了把菜刀。
上去就给流民几刀,流民吃痛松开了手,他趁机把梁月救下。
那些人一下子围上来对他们拳打脚踢,他死死握着手里的刀不放手,时不时给他们一刀,那些人也没讨到好,梁月被陆晓生护在怀里,听着他发出一阵阵闷哼,眼泪止不住的流。
老二去李家村帮忙去了,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她好恨,恨自己虽有力气,还是被流民抓住。
还好晓生哥来了。
陆晓生见流民终于走了,终是敌不过困倦,晕了过去。
梁月还在伤心之余,看到陆晓生晕了,心头更慌乱。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要镇静,一定要镇静,手却止不住发抖,出卖了她的心情。
那边刚救下李梅香的陆封年很是疲倦,还好梅香意志坚定,再加上从前在娘家经常吃苦,力气比梁月大,也比她镇定些,知道抱着柱子不撒手,他才能趁乱救下她。
地上一片狼藉,仓库里的粮食也被抢的干干净净。
还好他们在渺渺三岁时就商量着就挖了一个地窖,所有的粮食基本都藏在底下,位置十分隐蔽。
陆封年把几人安顿好,换了新锁关好门窗,才下地查看。
很好,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拿着烛台往下爬楼梯,里面全是他们十二年藏好的粮食,再怎么也够吃好久了。
那些藏在明面上的,丢了就丢了。
人安全就行。
他利索的上去,等到陆文博回来,把这些事情说了一遍,大家才各自回屋。
陆文博仔细安慰自家媳妇,李梅香也惊吓了一天,一沾床就睡得很沉。
陆文博悄悄把门关上,去大堂坐好,才发现陆家族老都到了,还有族里的族人。
大哥三弟也在。
他们陆家主脉凋零,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三人。
他性格憨厚空有力气。
老三鬼点子多喜欢读书,文绉绉的。
大哥聪慧冷静,干什么都考虑长久,仔细斟酌,所以陆家族长的位置落到了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