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总司令！”
两个人身着便装，也没有行军礼，只是一鞠躬，恭恭敬敬地从卧房中退了出去。
李继贞看着，没说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换了他来，也是一样。
这次先动手的，换了李继英，李继英似乎是有些急了，出手比先前更狠。渐渐地，两张俊脸上都挂了不少彩，兄弟俩都变得有些鼻青脸肿。
好在，两个死小弟身材上的优秀足以弥补面貌上的缺憾，阎希平依旧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心里在听了李继英的话后，其实是希望李继英赢的——他倒不期望李继英真送他多少江山，他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逃离李继贞的控制，给小宋发一封电报，让小宋接自己回金素去，他再不想度什么狗屁的假，他要尽快从孽子的手中把属于他的东西收回来，否则随便来个什么混账，都能把自己说软禁就软禁、说欺负就欺负了——然而再希望继英赢，他也做不了什么，他总不能拖着这副连冷风都吹不得的身体冲上去帮忙。
最后到底是皮糙肉厚，扛揍能力更强的李继英赢了。
李继贞躺在地板上，没有失去意识，但也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李继英比他好不到哪去，只是还能勉强走几步，阎希平看着已经完全辨不出本来面目的李继英走到了床边，先是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领带，而后向他的脸颊伸出一只手。
整个过程，李继英的动作都很慢，手指头还发着抖。
阎希平看了整场战斗，知道他是伤了骨头；动一下，想必就是锥心的痛。
手伸到一半，还没有碰到自己的脸，就忽然垂了下去。李继英看着他，两只周围已经青肿的眼睛里是闪闪烁烁的笑意，有太多的紧张在这强撑出的笑里，让这个笑，有一点像是哭，“大哥，你……你肯不肯，跟我走啊？”
他见状，心里有了小小的触动。却不光是因为李继英被揍成了这副惨相、还肯为他得罪自己的亲哥哥。
他问：
“假如我说，我不肯呢？”
李继英像是真要哭了，“大哥！您别记我的仇啦！”
他不管，就要问到底：“我说不肯，你要强行带我走吗？”
李继英连摇着头，“不……不……大哥，我再不会……”
他忽然低垂了面孔，阎希平怀疑他哭了，但因为没有看到，不能确定，只看到了他转身。
那高大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一些骨头，背影慢慢地坍塌了一截，接着，李继英一瘸一拐地往门口去了。
阎希平看了野小子这副丧气相，晓得他是把自己的话当真了。
当真了；也在百般难过中，还是听了自己的。
他唤道：
“继英，回来。”
李继英那一身要断不断的骨头仿佛在瞬间又长好了。
阎希平愣愣地看着李继英应了一声之后，旋风一样冲到床边，把他连人带被子一齐抱起。
刚抱一半又猛地醒悟过来，径自冲到衣柜前，李继英从衣柜里，动作飞快地翻出了一件又一件李继贞为他准备的衣服：
“大哥，外面的天气特别冷，一定要多穿几件……”
他被李继英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感觉自己好像要成球，他终于忍可忍地出声制止，李继英继续像是风一样，把他拦腰连搂带抱地卷下了楼，卷出了李继贞的公馆，又卷上了汽车。
坐在汽车里，他问李继英：“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先乘火轮，走水路，去我的地盘青阳省，好不好？”李继英看着他，眼神和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要是送你回金素，距离太远，哥哥反倒有了追击的时间。我的青阳很近，我们没几个小时就能到了；现在是深夜，哥哥调兵调不了这么快的。”
他抬手摸向李继英的肩膀，李继英低低“嘶”了一声，却是毫不躲闪，反而傻呵呵地笑起来：
“大哥，你是不是在心疼我啊？没事儿！我有多皮实多扛揍，大哥你还不晓得么？”
“为什么突然又肯对我用真心了？”
他收回手。
“还变得这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