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暄“嗯”了一声，放下书看了眼手指，不以为意地：“估计是刚刚不小心划到哪了，我都没注意。”
许策昭却站起来，找出医药箱，让尤暄贴上创可贴，尤暄乖乖照做，尤暄的手指纤细修长，竹节一样，许策昭觉得这双手应该用来抚摸书本和钢琴，而不是浸泡在锅碗瓢盆里。
“雇个家政来做这些事吧，”许策昭突然说，“你一面操心公司一面还要操心别的事......难免力不从心，我们也只是协议婚姻，不是真夫妻，你没有做这些事的义务。”
尤暄突然直直看向许策昭，问：“你不喜欢我做这些事吗？觉得多余？”
许策昭被尤暄的眼神看得有些浮躁，解释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简单些。你不是我真正的妻子，不需要照顾我，你的能力应该用在更适合你的事情上，这些事交给专门的人来做会更好。”
顿了顿，又想说自己也没有不喜欢，可他拉不下这个脸。许策昭鲜少有说不明白的时候，尤暄看着他的表情，慢慢站起来：“我想我明白许先生的意思了。”
许策昭也站起来，尤暄对他颔首：“我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那么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许策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伤了尤暄，但覆水难收，他们之间也本该如此。
尤暄是个聪明人，第二日开始，他按许策昭的意思，没有再准备早餐和咖啡，夜里也不会再等许策昭回家，不再做那些“多余”的事情。早晨许策昭照例送他到公司楼下，两人如往常一样道别，许策昭到办公室，桌上摆着秘书买来的咖啡。
他坐下办公，顺便拿起喝了一口，太酸，他看了眼标签：咖啡原液双份，不加奶不加糖，是自己平时的习惯，但为什么觉得差劲，好像尤暄早晨做的更好喝......想到尤暄，许策昭反应过来，静默了。
之后的一整天他都处于烦躁之中。
秘书中午买的盒饭太油，许策昭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放置在一旁。
夜晚照旧有应酬，许策昭回家后发现尤暄给他留了灯，但客厅里很安静，并没有人。
许策昭到茶几翻找自己的胃药，发现已经吃完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胃部的疼痛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他去吧台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杯打翻，清脆的响，是一只蛮漂亮的玻璃杯。
“啧。”许策昭烦闷地弯腰去捡，刚碰到玻璃，胃突然一阵刺痛，他摇晃两下，没蹲稳，一手按在玻璃碎渣上，尖锐的痛感瞬间攀上大脑。
“操。”许策昭看了眼手心，立刻想把玻璃碎片拔出来，摸到手，又突然想到什么，就这么悬着滴血的手上楼，敲响尤暄房门。
尤暄没睡，如许策昭预想中一样，他在看到时眉心蹙起，许策昭趁机说：“我不小心......单手处理不过来，只好麻烦你。”
尤暄没说任何，握住许策昭手腕，把他拉进房间里。
尤暄的房间里自然都是尤暄的信息素味道，许策昭再次被尤暄的信息素包裹，突然有股说不上来的，久违的安心，他喉结滚动，悄悄吸了口气。
“你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
尤暄不说话，把许策昭按到椅子上坐好，拿来酒精和镊子，把玻璃渣一点点慢慢夹出来，清创消毒，再给他包扎好，期间尤暄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沾上许策昭的血，星星点点的缀在指尖，弄完了也没有注意到，从衣架上拿起外套，要出门的样子。
许策昭叫住他：“你去哪儿？”
“你胃病又发作了吧，”尤暄一语中的，“闻到你的信息素了。我刚才见柜子里的胃药吃完了，去附近找找还有没有药店开门。”
许策昭看着尤暄出门的背影，长发飘荡，他身体先反应，追着到了楼梯口，只看到尤暄出门的背影，“砰”一声门关上，把许策昭追随尤暄飘走的神智关在门内。
许策昭开始后悔自己对尤暄说那些话了，尤暄温柔又善良，自己却因为那些冰冷的协议去要求他，要推开他，去伤他的心。
遵守协议是本分，那尤暄想也没想亲自去就是情分了，许策昭的心跳得快了些，情分......尤暄原来这样在意他。
尤暄回来时除了药，还买了一碗热粥，看着许策昭喝完，看着他吃了药后，才站起来：“都处理好了，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许策昭立刻拉住他。
“尤暄，”他的语气有点急，“谢谢你，还有，那天和你说那些话，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尤暄顾及许策昭拉住自己的是那只伤手，没有挣开，反握住了，再轻轻放下，两只手分开，指尖相碰，许策昭看着尤暄的手，那上面的血迹竟然还没擦掉。
“不是那个意思，许先生又何必道歉。”尤暄站着，高出许策昭一些，许策昭微抬下巴看他，心不自觉地跳快了些，“我作为Oga，从小被要求顺从、温柔、照顾身边的人，这是我的习惯，并不是别有用心。”
“因为合作的事情麻烦了许先生很多，想要对许先生好些，没想在许先生眼里我只是个比陌生人稍亲近些的人，如此献殷勤，你提防我，也能够理解，我也知道你其实不喜欢Oga。”尤暄似乎叹了口气，嘴唇微启又抿上，“你注意身体......晚安。”
许策昭说不出话来，尤暄对他种种的好，他却对他说了那种话，尤暄本来就被家族排挤，好不容易离开尤家，到这边又被自己......许策昭垂下眼，心脏跳得闷闷的，胃没事了，却还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