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太安静了,静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房门被人拉开又合上,门锁闭合的声音像是要把人锁在一块木盒里,咔哒一声响起,里头的人便要长眠。
汪澜死尸一样躺在床上,若不是尤玉麟突然说话,他以为自己正躺在坟墓里。
“汪澜,我只有你了,谁都可以离开我,只有你不能。”
汪澜置若罔闻,轻轻闭上眼。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为了做戏给自己看,尤玉麟亲自给汪澜擦拭身体,汪澜的腿间都是被凌虐后留下的伤痕,热毛巾擦上去疼得皮肉一抽,汪澜却面色死寂,好像感觉不到似的。
尤玉麟一边给汪澜擦身体,一边自言自语地唠叨:“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大点的有了意识也不好,最好是在医院刚生下来直接就抱走,很多养不起小孩的穷人很乐意把多余的养不起的孩子卖给有钱人。”尤玉麟俯身亲了亲汪澜额头,语气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我们有很多钱,你别担心,我们什么都会有的,等我将事情处理好......”
汪澜觉得可笑。
像尤玉麟这种人,指望他明白什么呢,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是活的,是电影里伟岸的主角,而别的人都只是冷冰冰的物品,是为了促成他的伟大的陪衬品,是工具而已。在他眼里分辨好坏的标准是能否为他所用,就连孩子也是,他们永远学不会把人当人看。
“你这样的人,不配有孩子。”汪澜闭着眼,看不到尤玉麟的脸,只是冷漠地告诉他,“你会遭到报应的。”
尤玉麟怔了怔,旋即笑了,笑得面部扭曲,他紧紧抓着汪澜手臂,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就算遭到报应又怎样?只要你陪我一起,我不在乎什么报应。”
“还记得吗,我们的婚礼上,是你亲口对我说,因为我们是夫妻,夫妻永远都是一体的。我要是遭报应,那雷劈下来,也得有一半劈在你身上。”
尤旭景连续两天给汪澜发信息没得到回应,到了第三天汪澜才回复他,电话里的汪澜声音听上去很疲惫,他们隔着电话静静陪了对方一会儿,汪澜便说他累了,想休息。
尤旭景很不安,他直觉汪澜一定遭遇了什么,他现在需要陪伴吗?尤旭景心急如焚,如果汪澜告诉他,他可以立刻到他身边去。
汪澜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从大门传来开门声响到尤玉麟走进房间不过半分钟,他走到汪澜身后,抱住他,跟他一起看向落地窗外。
“在跟谁打电话?”
“小景。”汪澜嗅到尤玉麟的信息素,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捂着嘴冲进浴室,尤玉麟蹙眉跟在后面进来,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问他最近怎么总是不舒服。
汪澜看了尤玉麟一眼,连解释都懒得——他不知道尤玉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自己恶心的难道不是他吗?
原本想着和尤玉麟谈离婚的事才过来,没想到却被软禁在这里,尤玉麟倒是聪明,知道要先将自己骗到国外来,让汪澜举目亲,没有人可以依靠。汪澜还是低估了尤玉麟的耻,让自己现在陷入这步田地。
尤玉麟定定地看了汪澜一会儿,摊开手说:“那个尤旭景和尤旭乐,到底是二房的孩子,已经不算是尤家的人了,我知道你们相处得好,但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不是更好吗?那两个孩子不属于你,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孩子和你陪着我,比跟他们在一起幸福一百倍......”
汪澜已经习惯尤玉麟这几日时不时便脱口而出的疯话,尤玉麟说这些话时他便默默想着尤旭景,用心底的声音压过去——他渴望见旭景,但不是现在,现在不合适,他太狼狈了,旭景看到尤玉麟这样对待自己,万一一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汪澜推开他往门外走,却被尤玉麟拦住,男人的脸上写满不耐,不知道面前的Oga为何如此固执,他都已经示弱讨好了,怎么还不肯顺从。
“汪澜,你到底在想什么?”尤玉麟咬紧后槽牙,用信息素压迫汪澜屈服,满足地看着汪澜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每一次汪澜感到痛苦,都会让尤玉麟感到变态的安慰,他喜欢汪澜因为自己感到痛苦,好像这样就能够证明汪澜是他的所有物,汪澜还是在意自己的。
“尤玉麟,”汪澜用虚弱的语气对他说,“我们离婚吧。”
尤玉麟眯起眼,目光阴狠:“你敢。”
汪澜被摔在洗手台上,尤玉麟压下来,脸上是雷雨将至的疯狂,他把汪澜的手脚捆住,将他折磨得将刚才那句话收回为止,但直到最后汪澜都没有松口,尤玉麟崩溃万分,精神分裂一样红着眼去抱他、亲他,恳求他,然后又突然变了一副模样,掐着他的脖颈告诉他他这辈子都是他的,要想离婚,除非他死。
汪澜厌倦极了尤玉麟这副懦弱自卑又因为不得解脱而能狂怒的模样,闭上眼不去看他,却被尤玉麟强行捧住脸命令他睁开眼看着自己,汪澜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用衰弱却坚定的语气复述:“我要跟你离婚。”
“我想离婚。”
“我要......离婚。”
“......”
尤玉麟最后用布条堵住汪澜的嘴,让汪澜再也法说话。
那几天汪澜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一秒都不想回忆。
最后一次,尤玉麟的折磨结束后,汪澜早已昏迷不醒,最后送到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三房太太竟跟着尤玉麟坐在床边,主宅的管家也在,低着头在后面,看不清楚表情。
尤宙成的第三房太太几年前开始信奉佛教,不再过问家族里的事情,尤宙成死后她便搬到寺庙里居住,不知为何今天出现在这里。
太太之前住在主宅时,还有人为自己说几句话,太太走后汪澜便陷入更难的境地,被软禁这些天后见到三房太太,异于见到救星,汪澜死水一样的眼睛总算有了些许光亮。
“太太......”汪澜挣扎着要坐起来,太太抬手示意汪澜躺好,尤玉麟和她并排坐在一起,刚伸出手想要按铃叫医生,三太太突然抬手直接甩了尤玉麟一耳光。
这耳光太过意外,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