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是陆铭的徒弟,也是搭档,他家住在深港市中心的一处别墅区。
陆铭刚来深港的时候,香茅场水库连同周边地块一起划给地产商做开发,短短几年内,逐渐聚集了度假村、水上乐园、游乐城、夜总会等商业体,每日都有大批深港及其周边城市的游客到此观光游玩。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和新商业中心的崛起,此地影响力日渐式微,直至衰败。
陈浩的别墅就在这一片寸土寸金却又被老陆称作“废园子”的地方。
父亲眼里的这个废园子,却承载了陆文珊太多的成长记忆。
记得有一次,母亲特意买了蓬蓬的裙子让她穿着,俩人一路牵着手去度假村里看城堡。走到城堡前,陈婷问:“珊珊,你敢不敢自己进城堡啊?”
“妈妈,你站那儿别动,我进去看看。”陆文珊坚定地点了点头,松开陈婷的手就一股脑儿地往前跑。
这时,陈婷突然冲着她喊:“嘿,公主!”
陆文珊一下子转过身来,满脸欢喜又害羞措的样子,甚是可爱。
这是母女二人的专属记忆。
老陆五六年出生于西南某省,八二年大学毕业后回老家当了一名初中数学老师。八三年学人下海经商,倒卖钢材,从此开启了他不断与自己较量的半生。
他拿着卖钢材挣的钱,只身一人来到改革开放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深港。先是租了间店铺做米面油生意,积累了客源后改做粮油贸易,与此同时,他还在近郊购买了大幅地皮盖建仓库,生意越做越大,金钱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如今的老陆,日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当年的那些危险、艰辛、含垢忍辱已不足为外人道。
八八年,三十二岁的陆铭经人介绍与陈婷相识。陈婷看中了老陆的勤劳、稳重,很快俩人就结了婚。翌年,陆文珊出生。
对待生活,陆铭低调、务实。对待妻子,温和、包容。但唯独缺少了对女儿的陪伴。
所以,同样的一处地方,在父女俩眼里却是不同的天地。
陆文珊开着车,老远就看到陈浩像只黄色的吉祥物蹲在一号门门口。
陈浩这人,矮矮胖胖的,陆文珊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他总爱穿身黄紫色的湖人球衣。
他是深港本地人,2005年从北物资的经济系毕业。大学期间就泡网路上找各种炒股比赛的消息,模拟的,实盘的,他都会去一试身手。
老陆所在的深港证券深南营业部也组织过一次股票实盘赛。陈浩不仅参加了,还拿了第二名。由此,被当时的营业部经理谭世荣推荐给了老陆。老陆年纪大了,就把操盘的活儿交给了他。陈浩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人又木讷寡言,但做事却巧捷万端、凌厉果敢,深受老陆信任。
两个人搭档这几年,陈浩也就只剩玩德州扑克这么一个爱好了,几乎是每个周末帝都、深港两头飞。比起股市、期市的收益率,他更在乎的是能否有日去国外打场限注扑克赛。
陆文珊缓缓停车,下车,换陈浩坐到驾驶座上,示意他可以开进去了。
“你不一起吗?”陈浩问。
“不了,你待会儿再把车开回这里。”陆文珊交代说。
“不用管她,咱俩进去吧。”老陆催促。
陈浩连连答应。
今日主板指数的下跌让两人都意识到——高潮即将到来。
深港的春夏总是雷雨不断,雨停后,天色湛蓝,空气微凉。
路边的木棉花树上挂着零星未被吹落的花絮。
她还记得他曾经讲过的木棉花花语——珍惜身边的人和眼前的幸福。
是啊!春之花,转眼便残,秋之叶,瞬息即落,皆为一际所生,不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