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炘仔啊,吃早餐罗!」
阿公七早八早就把我从床上挖起来。
能高山上的清晨,山岚雾气浓得化不开。我只是起床到外面长满青草的空地绕了一圈,「灌溉」了一下阿公种的盆栽而已,Ha0Sh的雾气就已经弄得我衣服Sh答答的。
「阿公早!早餐怎麽吃那麽好?」
「对吧,你看──稀饭豆腐青菜,还有我们自己养、自己杀的山猪r0U!」
「好饿喔!」
「等你长大,阿公再教你喝酒!」
阿公其实是个和蔼的老人,自从我到部落以後,他总是担心我吃得没有大都市好。但其实我觉得我那几年在山上吃的,都要b以前在台北吃的还要香甜。
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想着要怎麽狩猎,捕到让大雄他们能够服气的猎物,突然灵机一动。
「阿公,你有捕兽夹可以借我吗?」
「後院猪舍里有一个──炘仔啊,这是用来保护我们家养的山猪,别被山里野兽吃掉的捕兽夹耶!你一个小孩子家拿那个去做什麽?打山羌喔?」
「一样啊,我要用他保护重要的朋友!」
阿公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感觉到我没有说谎。
「好吧,你应该拿得动。晚点帮你拆下来!」
阿公二话不说就答应把捕兽夹借给我,这样的阿公怎麽会教出我那个没良心的老爸呢?
「谢谢阿公!」讲这句话时,我是真的很感谢。
「炘仔阿──」
「怎麽了,阿公?」我嘴里正咬着大块的山猪r0U。
「别拿去做坏事喔!」
「怎麽会!」
那时候我想,我应该是在做好事吧,所以我回答得轻描淡写。
为了反抗这个没有人X的猎人游戏,我自己也加入了这场游戏。殊不知这场游戏到後来却渐渐失控,演变成我们法控制的地步,是当时青春的我所意料未及的。
「阿公,我吃饱了,出门罗!」
太yAn在吃完早餐後的那个宁静地片刻,将光明带进山谷里,浓雾渐渐散去。拿着阿公刚拆给我的捕兽夹,我小心翼翼把它装进背包里,急急忙忙就要出门。
「哼,啊你这麽早要去哪里,不来帮阿公砍柴喔?」
「後山,我的朋友在等我──阿公我回来再帮你啦!」
「炘仔阿──人呢?走那麽快!」
说着说着,我一溜烟就消失在将散未散的云雾中。
***
我一边走在山路上,一边回想着大雄盛气凌人的嘴脸,心中就一GU怒气飙高起来。
「喂,你!臭小子,你敢不敢?」
我用大雄的口气,对着身旁的聪仔说话。聪仔一路跟着我,表情看起来相当担心,道:「你中猴吗,大雄附身喔?」
「学得像吗?哈哈!」
「我们不要狩猎好吗,我总觉得这一开始就会没完没了的。」
「不用怕,我们一定会找到b大雄更厉害的猎物!」
「唉,大雄他以前也不是那样的。」
「以前发生过什麽事吗?」
「大雄国小的时候爸妈离婚,有好长一段时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看家。」
「突然有一晚,他家里冒出来一大群猴子,看到他就开口乱咬,所以他那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看到猴子脚就会发抖。」
「後来我们上国中,他长高了、也变强壮了,立志要当部落里的勇士,要成为山里的山大王,想出来这奇怪的猎人游戏,一天到晚恐吓人家敢不敢的。」
「山大王?那不就跟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样?吾乃花果山水濂洞大王孙悟空是也──难怪他表现得一副全班归他管一样。」
「他说他再也不要被猴子欺负,人类要先团结起来,大家都要听他的话。」
「也太霸道了吧,大家都是同学,哪有谁一定要听谁的话的道理?」
「待会你想怎麽做?」聪仔突然盯着我的背包,彷佛里面装了什麽毁灭世界的法宝,随时会爆炸一样。
「啊!对吼,我从我阿公那里,找到了好东西。」
我把捕兽夹从包里拿出来,聪仔眼睛突然放大,直盯着我手里的秘密武器。
「这麽大的捕兽器,连山猪都可以抓了吧,你阿公真把这个交给你吗?」
「嘿嘿嘿!」我发出了得意的笑容:「你觉得我们装哪里b较好?」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狩猎,山里的动物是辜的。」
「枉费你还是神S手。」我伸手弹了弹聪仔的额头,收起捕兽夹继续说道:「这附近还是在人类的活动范围内,我们要再往深山峡谷里面走一段路。如果你还是不想狩猎的话,就都交给我好了,你静静看着就好!」
今天天气相当晴朗,但听说再过几天会变更冷,甚至还有可能会下起雪来。这附近已经到了我不认识路的区域了,沿途青山绿水,幸好有聪仔做向导。
「这段长长的河流叫万大溪,我们沿着他走可能要走老半天。那边是奇莱山、另一边是能高山,着名的能高越岭古道还要再更高处。」
一边听着聪仔的解说,我一边想像着古老时候的部落战争,就在这片郁郁青青的中央山脉最深处里展开杀伐与狩猎。若与祂们那时候的战役b较起来,我们和大雄之间的猎人b赛,真的就只是「游戏」而已。
「敢?不敢?真好笑……」
「你说什麽了吗?」聪仔回头看我。
「没事,自言自语罢了。」
我和聪仔沿着万大溪溯流而上,沿途峡谷溪流的树丛相当茂密,我们穿越了一段略为乾涸、可以步行的河床,沿岸尽是躺在溪流边沉睡的枯木,不知道在做着怎样的梦。
来到一段急流处,有一座独木桥,聪仔一点也不害怕地跃上去。
「来,我牵你过独木桥!」
聪仔回头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迎向我,我追随他的脚步,两人掌心在独木桥上仅仅的握在一起,向山的更高处挺进。
我感觉到能高山在呼唤着我,祂正在引导我探索着隐藏於这座山中的巨大灵X。
「在这里停一会儿。」
我看到溪流回流的转角处,峡谷密林间有条隐蔽的小路,上面的泥土有些许野兽的足迹,像是蹄印。我沿着兽迹,再往里面走深一点,里面根本是一个综复杂的迷g0ng,树枝和旁边的草丛上有时还有不知名的蛇攀爬在上面打盹。
「就是这里了!」
我拿出阿公的捕兽夹,正准备将它架设在长草堆里。
「──、──」
一旁被我拨弄的草堆里,竟然发出诡异的悲鸣声。
我和聪仔两个人面面相觑,把草丛拨开,竟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只白毛的长臂猿,左脚被真正猎人架设的捕兽夹给夹住了,整只脚血迹斑斑。
「你也真可怜,被猎人的捕兽夹抓住了。」聪仔心存怜悯地对牠说。
「真可惜,现在你是我的猎物!」我作势要拿出准备好的麻绳,将牠綑绑起来。
「住手!」聪仔突然放声大叫,挡在我和小白猿之间。
「你认识牠?」我有点被聪仔吓到了。
「牠、牠跟我一样……都是白sE的。」
「吼──、──」
受伤的白猿,低声作势对我怒吼着。但看得出来牠现在很虚弱,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