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三个字把傅倾寒和顾凝都砸懵了,但更伤人的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是真的,周晏宁眼底的陌生和疏离是那么真实。
作为当下最红的顶流,周尉岐走到哪里都会遇上几个格外疯狂的粉丝,所以眼前这两位痛哭流涕的难不成是什么变态私生饭?
——这就是周尉岐此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神色。
顾凝踉跄了两步,“宁宁,是我啊,你……你不记得我了?你,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这怎么可能。”
顾凝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傅倾寒也是身体晃了晃,眼睛死死盯着周晏宁。
他们曾经赤裸相见做遍了那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几乎每天都肌肤相亲尝试各种羞耻的姿势,他记住了周晏宁身上的每一处,哪怕是他眼角一颗微不可查的痣都深深印在了他脑子里,所以不会,眼前的人就是周宴宁。
可是眼前的周晏宁却对他露出这么陌生的表情,没有恨也没有爱,这让傅倾寒有些破防。
“我该记得你们?”周尉岐只是莫名其妙的反问,然后皱眉,“抱歉,实在想不起来。”
“我五年前出了点事,似乎丢失了两三年的记忆。”
周尉岐随意的说着让两人心肝抽疼的话,随即扭身对身边的沐白道,“这是我的私人医生兼助理,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他沟通。”
“沐医生,这里就辛苦你了。”
周尉岐说完就转身走了,毫不留恋,也毫不在意,似乎对于那三年丢失的记忆并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好奇。
“宁宁……”
顾凝想要追上去,却被沐白闪身挡住。
“这位先生,没听到周先生的话吗,有事跟我说。”
沐白的话看似很礼貌,可实际上满满的警告意味,他对这两个人的敌意很明显,甚至都没有掩饰。
沐白看起来斯文儒雅,尤其是他还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再加上医生的职业素养让他整个人给人很亲切的感觉,可当他挡在顾凝面前才发现他的身形其实跟傅倾寒差不多,足足比顾凝高了半个头不说,他垂眼看来的时候,眼底的冷冽和警告也直接穿透镜片射了出来,不可小觑。
傅倾寒本来就不敢上前,但周尉岐离开的方向刚好是他站着的位置,他的身体随着他的靠近而一点点紧绷,血液更是在一点点濒临爆炸,可周尉岐目不斜视,全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到他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当他不存在的陌生人。
“周晏宁!”
傅倾寒终究没有忍住,开口的声音嘶哑隐忍,他伸手抓住了周尉岐的手腕,那一下好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周尉岐能清晰感觉到这个男人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因为他紧绷的情绪而越来越用力,似乎随时会把他的手腕捏断,不过傅倾寒对此似乎毫所觉,他只是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已经跟他长得差不多高的周尉岐。
“你真的忘记了吗?过去的种种你都忘了?”
傅倾寒痛苦又悔恨的活了五年,他行尸走肉一般的活了五年,好不容易得知周晏宁还活着,结果却告诉他这人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包括自己对他的伤害,还有他对自己的伤害,通通都忘了。
这算什么?
傅倾寒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老血,他随时会爆体而亡。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我把营养不良的你带回家,你第一次给我煮的粥,你偷偷向阿姨学做的菜,还有你偷偷给我准备的礼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如何如何的爱他,这些都忘了吗?
“三年,我们生活在一起的三年……你都忘了吗?”
“还有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趁他宿醉不清醒将他强艹了,然后以爱为名把他囚禁在那个房间里,每天对他发疯每天艹,在床上艹,在地上艹,在桌上在卫生间,在落地窗在洗手台……在任何可以或不可以的角落,把他艹到怀疑人生,他还用锁链将他如牲口一样锁在床头,把他当做禁脔,一边对他发疯一边又对他微不至,他曾经以为他们之间的纠缠势必是不死不休永远也撇不清的了。
可是这些,“你都忘了吗?”
傅倾寒声音都是颤抖的,他向来阴沉的眼底因为情绪翻涌而泛着红,可周尉岐却只是莫名其妙的皱着眉,一副面对陌生疯子发疯的样子,然后情道。
“忘了,”周尉岐指着自己的脑袋,“一点都想不起来。”
周尉岐说完又补了一刀,“我觉得这是大脑本能的自我选择,想来那三年的记忆应该很糟糕,所以大脑才会选择遗忘,我想这或许是出于自我保护呢。”
看着越发摇摇欲坠的两人,周尉岐所谓道,“所以忘了就忘了,或许对你们对我都好呢。”
周尉岐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走了,鉴于傅倾寒的爪子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他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开来,然后情走掉。
傅倾寒只觉得喉咙发酸,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三年,为什么周宴宁忘记的偏偏是那三年?刚好就是他们相识相处的那三年,他知道那三年对周宴宁而言是痛苦的三年,是自己恶劣卑鄙的三年,可这五年来,每每夜深人静他痛苦得蜷缩在那个房间里默默承受的时候,也刚好就是那三年的点点滴滴在支撑着傅倾寒活下来。
曾经他最不在意的三年,这五年来却成了他的支撑,那些不重要的模糊的记忆被他一点点的翻找出来,每一处被遗忘的角落都被他抠挖出来,因为这是他的精神食粮,这是死去的周宴宁曾经爱他的证据。
结果现在周宴宁连幼时每一段凄惨的经历都记得,唯独把跟他在一起的三年忘记了。
这算什么?
他只想到会被周宴宁怨恨仇视一辈子,却不想他连给他怀念改过的机会都不给,直接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之间的所有都抹去了,抹得干干净净。
直到周尉岐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傅倾寒喉头滚动,猛然从胃里翻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但他死死咬住嘴唇,又被他狠狠咽了回去。
“两位是听不懂人话吗?”
周尉岐一离开,沐白脸上的敌意就越发明显,说话更是不再顾及。
“周先生说了,忘了就是忘了,作为周先生的私人医院,我奉劝两位一句,若是还有点心,以后最好永远别再来打扰周先生。”
看着两人越发惨白的脸色,沐白也继续补刀,“还有,以其以这样的方式来给周先生带来困扰,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反省自己那三年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你们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着实污人眼睛,而且,很恶心。”
“周家不追究那三年的事,那是顾及周先生,不想让那些糟心事对周先生造成二次伤害,可不是你们脸大的以为周先生对你们顾念旧情。”
总之,有点自知之明,明知道对人家造成了伤害,还有脸来骚扰,真是没点B数。
沐白说完也不想在看他们的表情,就准备离开去找周尉岐,他必须确保这两人没有对周晏宁心理造成任何影响。
这两人几乎跟沐白差不多年纪,看气质和身上的衣物似乎也不是一般人,反正非富即贵,可五年前,小少爷才十七八岁,被遗忘的三年是十五岁到十八岁,那时候小少爷才多大,但这两人在那时候应该是二十五六的年纪。
一想到刚刚被找回来的少年那凄美的没有生气的样子,沐白就忍不住心脏揪疼,他绝不能给这两人再次伤害少爷的机会。
当然,沐白不敢承认,自己心底藏着私心的,他很清楚,爱与恨从来都是并存的,被遗忘的或许并不是不重要,反而可能是因为太重要。
顾凝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有些疯狂的拉住沐白,“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决定?”
“你是医生,那应该比谁都清楚宁宁当年的身体情况吧,你知道他为什么变成那样吗?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他是为了救我,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的那一切。”
“他甚至为了救我才不顾自己的生死,以命换命,你觉得他对我的情意应该被遗忘吗?”
顾凝完全是一边吼一边哭,不得不说他已经有些疯魔了,曾经的温文尔雅早在周晏宁死后就没了,以往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圣母属性也在这五年的痛苦中磨没了。
虽然他从来都知道周晏宁囚禁他占有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就是出于恨和报复,但是他又数次安慰自己周晏宁对他绝对不可能没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