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家睡觉也没人管你。”
傅元清瘪瘪嘴:“你怎么没在上学?”
“不想上课,”傅锐语气逐渐不耐烦起来,“还有事吗?没事挂了。”
傅元清不回答,而是直接按了挂机键。他握着手机,琢磨傅锐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在家里——以前傅锐也没少逃学,但逃学的目的地向来都是网吧,哪会乖乖回家里去。
这个问题直到罗舟到来时他都没有琢磨出来,不过琢磨不出来也没关系,傅锐的事情他懒得管,也排斥去管。
晚餐定在一家新开的烤肉店,要不是提前订好座位,还得在门口等着叫号。
傅元清和罗舟跟着服务员来到卡座坐下,座位侧边是个类似屏风的挡板,上面挂着棉麻帘子,菜品上齐后将帘子一拉,一个半隐私的空间就形成了。
罗舟评价说还挺有情调。
傅元清笑:“下次你可以带女朋友过来。”
罗舟抬眼看向傅元清:“没女朋友,分了。”
“又分了,”傅元清已经见怪不怪,“这次交往了有一个月吗?”
“不知道。”罗舟淡淡答。
傅元清用菜叶包了一块五花肉递给罗舟:“她应该挺好的呀。”
罗舟谢过傅元清:“你都没和她打过交道,怎么知道她好?”
傅元清认真道:“能和你在一起的人不会差。”
“是吗?”罗舟看着傅元清的眼睛,“你也很好。”
傅元清低头嘿嘿笑两声,夹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嚼了嚼,专心品味的样子:“我自然是很好的。”
罗舟也跟着笑,边笑边将烤熟的虾去壳蘸酱,放进傅元清的碗里。傅元清说:“别光给我了,你也吃呀。”
罗舟说俏皮话:“能给世界上最好的傅元清剥虾,是我罗某的荣幸。”
傅元清接住他的俏皮话:“这么爱我?”
罗舟看着傅元清,半真半假答:“一直都很爱。”
傅元清心跳快了起来,倒不是对罗舟心动,而是要在这虚实参半的表白中保持面不改色——不能表现出半点异常,论是什么样的表情,惊的、怒的或喜的,稍微把握不住度就会露出破绽,让面前这位朋友知道自己对他的暗示全都能懂。一旦懂了就意味着性向秘密不再是秘密,进而过去的所有秘密都可能失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傅元清背负着巨大而且极多的秘密,不仅是他自己的,还有整个傅家的。他是一个活的、行走的秘密金库,傅家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因此,他相信那年父亲傅新国是真的想将他活活打死。只有他死了,傅家的肮脏才会跟着一起被埋进土里,彻底消失。
这些向嘉梁都不准全部知道的秘密,怎么可能让罗舟窥探了去。
傅元清状似不经意的起了另一个话题,手上动作着将自己这边的虾划了一半到罗舟那边去。罗舟不再客气,夹起来一颗一颗吃了。
两人吃罢晚餐又聊了许久,离开餐厅时已经接近十点。晚上还有些微凉,傅元清紧了紧外套,说:“走,送你回家。”
这时路上的车已经不多,傅元清车技不好却热爱在车少的路上开快车。他将车窗降到了底,狂风便立刻灌进耳朵,吹得脑袋都有些疼。罗舟担心他这个吹法要生病,傅元清却说病了正好,可以不用上班了。
罗舟叹气:“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这么清闲的工作还不喜欢啊。”
傅元清嗤笑:“一个月三千,换你来干,愿意吗?”
罗舟说:“你少打几场牌这钱也够你生活了,何况你爸妈定期还要给傅锐一点。给傅锐和给你有什么区别呢?”
傅元清摇摇头,不接话了。
罗舟也闭了嘴──再多说一句就超过朋友的界限,管过头会招人烦。